这一日,清晨的太和殿朝会,议的还是秋收后各省的仓禀核算,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殿内的庄重。
“八百里加急——西北急报——”
一声嘶哑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畔。
满朝文武瞬间变色,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殿门。
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卒,身着早已被汗水与尘土浸透成灰褐色的号服,跌跌撞撞地冲入殿内。
他脸上带着高原特有的皲裂,嘴唇干得起皮,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历经了不眠不休的狂奔。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漆密封的铜管,声音因极度的疲惫与激动而颤抖:“启禀皇上!噶尔丹……噶尔丹犯边!喀尔喀蒙古诸部,危在旦夕!”
整个太和殿,仿佛被投入了一枚巨石的湖面,瞬间沸腾。
“什么?噶尔丹又来了?”
“不是刚安分了几年吗?怎会如此突然!”
“喀尔喀……那可是我大清的藩篱啊!”
议论声嗡嗡作响,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凝重。
唯有御座之上的康熙,与下首的承祜,反应截然不同。
康熙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迸射出一股压抑已久的、近乎于狂喜的精光。
那感觉,不像是家园被侵犯的愤怒,更像是一头被困在笼中许久的雄狮,终于嗅到了血腥味,浑身的毛发都为之战栗。
他心中的郁结之气,那股被儿子气出来的无名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尼布楚条约》虽定,沙俄吃了大亏,岂会甘心?
他们不敢公然与如日中天的大清为敌,便将目光投向了同样对清朝虎视眈眈的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
扶持他,资助他,让他成为一把捅向大清后背的刀。
果然,梁九功颤抖着双手接过铜管,呈给康熙。
康熙一把扯开,抽出里面的奏报,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的脸色,随着奏报的内容,变得愈发阴沉,但那股昂扬的战意,却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席卷了整座大殿。
“好,好一个噶尔丹!”康熙猛地将奏报拍在龙案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以为有罗刹人撑腰,就能动我大清的疆土?!”
奏报中明确提到了,噶尔丹的军队中,出现了大量罗刹火枪,威力远胜以往。
这无疑证实了沙俄的暗中勾结。
“皇上息怒!”以索额图、纳兰明珠为首的群臣,纷纷跪倒在地。
康熙却霍然起身,明黄色的身影在御座前踱步,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轰然散开。
“息怒?朕为何要息怒?!”他厉声喝道,“朕自亲政以来,平三藩,收台湾,何曾怕过一兵一卒?噶尔丹一介跳梁小丑,屡次犯我边境,杀我子民,此番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目光如电,扫过殿下百官,声音铿锵如金石交击:
“朕意已决——御驾亲征!”
“朕要亲自率领八旗铁骑,踏平准噶尔,生擒噶尔丹!让那些觊觎我大清的宵小之徒看看,何为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