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虽嘴上认了错,可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里,却写满了我错了但下次还敢的狡黠。
他仗着承祜嫡亲弟弟的身份,离去时依旧黏黏糊糊地扯着承祜的袖子,非要大哥亲口答应了晚上去他阿哥所检查功课,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胤禔和胤祉则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一左一右地跟在胤礽身后,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神,实则是监视。
那架势仿佛在说:有我们在,你休想再耍花招独占大哥。
承祜站在毓庆宫的廊庑下,看着三个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仨人,怎么年纪越大越回去了。
“听雪,画春。”承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声音恢复了清越,“准备一下,去慈宁宫给皇玛嬷请安。”
“嗻。”
两位贴身宫女应声而去,脚步轻快。
能看出主子心情尚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心头也松快几分。
然而,承祜的脚刚迈出殿门,一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跪地禀报:“启禀太子殿下,五阿哥……五阿哥在外求见。”
又来?
承祜脚步一顿,有些讶异。
承祜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将人请进来,自己则转身返回了殿内,重新在主位上坐下。
很快,一个瘦削而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来人不过十几岁年纪,身量尚未完全长开,却已然有了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气度。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石青色常服,没有多余的纹饰,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五官深刻,眉眼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峻。
那双眼睛尤其特别,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总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弟弟胤禛,给太子大哥请安。大哥万安。”
没有像胤礽那样的亲昵,也没有胤禔和胤祉那样的暗中较劲,胤禛的礼数周全得无可挑剔,语气平直,听不出什么情绪。
“起来吧,坐。”承祜的声音温和依旧。
因为乌雅氏在诞下胤禛时位份低,胤禛自幼便被养在佟佳氏膝下。
养母虽是贵妃,却体弱多病,性子也冷清,这使得胤禛的童年比其他皇子多了几分寄人篱下的拘谨和早熟。
他从不争抢,也从不喧哗,总是默默地待在角落里,用那双冷静的眼睛看着宫里的是是非非。
“谢大哥。”胤禛依言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下,只坐了半个椅面,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株顽强的小白杨。
“可用过早膳了?”承祜随口问道,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胤禛那双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
太子大哥,竟然亲手为他倒茶了。
他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回大哥,弟弟用过了。劳大哥挂心。”
承祜示意他坐下,温声道:“你平日里课业繁重,我时常听闻上书房的师傅们夸你聪慧勤勉,只是也要注意身子,莫要太过劳累。”
这话并非虚言。
胤禛是出了名的刻苦,别的小阿哥还在贪玩时,他已经能将《大学》《中庸》倒背如流。
“弟弟谨记大哥教诲。”胤禛低头应道。
殿内一时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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