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并非龙椅倾倒,亦非有人倒地,而是康熙将手边一方上好的和田玉镇纸,狠狠地砸在了地之上。
梁九功和一众宫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乾清宫,静得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声。
皇后赫舍里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面色惨白,忘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御座上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
康熙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在寂静中划出一道肃杀的弧线。
他的目光扫过底下跪着的一片人,那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好……好得很!”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钢针,“朕的儿子,朕的公主,一个个的,都长本事了!”
“一个是太子,是大清的储君,领军出征,竟敢私自带上金枝玉叶的公主,视军纪国法如无物!”
“一个是皇子,新婚燕尔,竟敢弃了福晋和朝中差事,把自己当成货物一样,藏在箱子里偷跑出京!”
“还有一个,是朕的掌上明珠,大清的固伦公主,不知廉耻,女扮男装,混入军营!!”
康熙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焚尽这殿内的一切。
他猛地一甩袖,转身怒视着梁九功:“八百里加急!给朕传旨给承祜那个混账东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胸中的怒火让他无法冷静。
“就告诉他,若果西楚克和胤礽在战场上少了一根头发,朕就扒了他的太子皮!让他滚回来,在朕面前亲自解释,他是怎么当这个大哥的!”
“嗻、嗻……”梁九功磕头如捣蒜,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皇上息怒!”赫舍里氏终于反应过来,“皇上,承祜一向稳重,定是胤礽和果西楚克那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缠着他……您别气坏了龙体啊!”
她心中又怕又悔。
她只想着女儿,却没想到胤礽竟然也跟着去了。
如今两个孩子都身陷险境,她这个做额娘的,心都碎了。
康熙低头看着泣不成声的妻子,眼中的怒火稍稍褪去几分,化为深深的疲惫和失望。
他扶起赫舍里氏,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后,你先回宫。此事,朕自有决断。他们……终究是朕的儿女。”
这不仅仅是胡闹,这是对他这个皇阿玛权威的公然挑战!
康熙心中清楚,承祜此举,看似荒唐,实则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将胤礽和果西楚克彻底绑上他的战车。
从此以后,这三人荣辱与共,命运相连。
这背后所展现出的凝聚力,让康熙在震怒之余,竟也生出一丝隐秘的忌惮与欣赏。
这个太子,手腕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乾清宫的雷霆之怒,如风暴过境,消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遍了整个紫禁城。
上书房内,气氛格外凝重。
几位年长的阿哥刚刚闲聊完,正准备各自回府,就听到了这个足以让京城地震的消息。
“什么?!”
第一个跳起来的是胤禔,他一掌拍在书桌上,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但细看之下,那双虎目中更多的却是兴奋和羡慕。
“老三……他居然把自己装箱子里跟大哥走了?!”胤禔的声音都拔高了八度,“还有果西楚克妹妹?我的天!这……这简直……”
他“简直”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太有种了!”
站在一旁的胤祉,素来以沉稳儒雅著称,此刻也捏着书卷,眉头紧锁,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轻声道:“胡闹。这简直是天大的胡闹。皇阿玛怕是要气疯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中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佩服,实在是佩服。
他们这些兄弟,谁不羡慕太子大哥的风采?
谁不渴望能追随其后,建功立业?
但他们都有各自的顾忌和盘算,唯有胤礽,这个素日里有些娇纵、被大哥宠得无法无天的胞弟,竟真的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实现了所有兄弟的梦想。
“我早就该想到的,”胤禔一屁股坐下,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大哥要去东征,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兄弟?我前几日还想着要不要去请命,又怕皇阿玛不准,说我跟太子争功……唉!瞧瞧人家胤礽,根本不管那些,直接把自己打包送过去了!高!实在是高!”
胤禛一直沉默地站在窗边,他年纪尚小,面容冷峻,一双眼睛却深邃如古井。
听到这个消息,他握着窗棂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没有像胤禔那样咋咋呼呼,也没有像胤祉那样故作镇定,只是遥望着东南方向,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于信仰的向往。
太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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