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汗臭、血污与劣质酒浆混杂的酸腐气味,夹杂着草垫霉烂的刺鼻味道。
四五张破烂草铺散乱地摊开,锈蚀的刀枪、沾满泥垢的绑腿和吃剩的骨头胡乱扔在泥地上,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啃着角落里的馊饭,听见人声才吱溜钻出帐外。
贾珏却仿佛置身雅室般悠闲,斜倚在帐中唯一还算完整的铺位上,这原本是刀疤脸老兵的专属位置,此刻原主正鼻青脸肿地蜷在对面角落哼哼。
贾珏指尖慢条斯理地捻着根枯草,刚换上的崭新靛蓝军服甚至没沾半点灰尘,腰间牛皮束带扣得一丝不苟,与周遭污糟环境格格不入。
帐角蜷缩着二十余名鼻青脸肿的汉子,个个抱着肚子或捂着脸呻吟。
最壮实的刀疤脸趴在地上干呕,他方才最先抡起拳头叫嚣“小白脸知道规矩“,此刻右臂却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那是被贾珏单手拧断的。
旁边瘦猴似的汉子门牙漏风,血水还在顺着下巴滴答,正是被贾珏用陶土饭钵砸出来的豁口。
还有个黑瘦汉子脸上盖着块臭烘烘的裹脚布,正是他先前想给新人的“见面礼“。
半炷香前,这群兵油子还翘着二郎腿嬉笑。
刀疤脸把发霉的褥子甩到贾珏面前。
“新来的睡马桶边,每日替爷爷们刷夜壶。“
瘦猴则是故意将啃剩的羊骨丢到贾珏靴边后调侃道。
“愣着干啥?捡起来啃干净。“
哄笑声中,黑瘦汉子竟解下臭裹脚布抡向贾珏面门。
然后所有人眼前一花。
那裹脚布被贾珏两指拈住反甩回去,精准糊在黑瘦汉子脸上。
瘦猴刚扑上来就被饭钵砸碎门牙,刀疤脸砂锅大的拳头挥来时,贾珏侧身扣腕一拧——“咔嚓“声伴着惨叫响彻营帐。
有人抄起腰刀劈来,却见贾珏旋身踢飞兵器,刀背闪电般劈在持刀者肘关节。
随后营中便爆发了一场一对多的大混战,不过喘息的工夫,二十余人全成了滚地葫芦。
还有谁要立规矩?“
贾珏当时踩着刀疤脸的脊背问,声音温和得像在问天气,一群人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此刻贾珏抛下枯草站起身,靴底碾过地上半颗断牙。
二十余人齐齐瑟缩着后挪,兵器碰撞声叮当乱响。
“记着。“
贾珏用脚尖挑起地上一柄卷刃的腰刀。
“往后这帐里。“
贾珏将刀尖倏地指向角落马桶。
“刷夜壶的排班值日。“
随后贾珏又点向堆着脏污军衣的木盆。
“洗衣裳的卯时起身。“
最后刀尖在空中划了个圈,而后贾珏环视了众人一眼。
“谁若不服.、“
“哐啷!”
贾珏将刀随意投掷出去,擦着刀疤脸的耳廓钉入帐柱,刀柄兀自震颤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