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吴伟业的名字,随后看向其他官员,语气平淡地说道:“吴侍郎一片忠心,值得嘉奖。接下来,诸位卿家,该轮到你们了。”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报出了自己的捐响数额。
大多是一两千两,最多的也不过五万两,与英国公的十五万两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朱慈烺看着王承恩记录的数字,心中早已做好了后续“处理”这些人的准备。
吴伟业退回队列时,指尖微微攥紧了朝服下摆。
他自然清楚两千两银子实在拿不出手,可在他看来,这已是最稳妥的数额。
捐得越多,越容易被太子抓住“家财来路不明”的把柄,无异于自寻死路。
方才朱慈烺那轻蔑的眼神他并非没有察觉,可他毫不在意:自己只需不主动招惹这位“小杀星”,难道对方还敢光天化日上门抢钱?
真要如此行事,天下文人的笔杆子定会把太子骂得狗血淋头。
紧随吴伟业之后,同为江南籍的礼部主事杨士聪硬着头皮出列。
他原本只想跟风捐两千两,可抬头撞见朱慈烺依旧冰冷的神色,心头发怵,暗自盘算片刻,连忙补充道:“臣……臣愿捐响三千两白银!”
话音未落,他便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御阶上的太子。
就在此时,户部尚书程国祥的身影晃了晃,他憋得满脸通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模样竟比得了便秘还要难受。
犹豫再三,他终于颤抖着上前,声音沙哑地说道:“老臣家贫,实在拿不出更多,只能捐出两百两……”
这话绝非虚言。程国祥一生清廉自守,从不肯贪占一文钱,这两百两已是他家中全部积蓄。
捐出这笔钱后,往后家里的柴米油盐都要向好友暂借度日。
朱慈烺缓缓点头,并未像对待张之极与李邦华那般赐座。
他心中清楚,以程国祥的耿直,怕是没料到自己捐得太少会给其他人“打样”。
若是聪明些,本该等到最后再捐,也好避免旁人效仿。
“程爱卿,本宫知你清廉,不必在此久立,回去休息吧。”
程国祥却会错了意,只当皇太子因自己捐得太少而心生不满,连忙躬身谢恩:“谢殿下,老臣告退!”
说罢,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殿中。
果然,程国祥捐响的消息一出,群臣又是一阵哗然。
即便不少人知晓他素来清廉,却也没人相信堂堂户部尚书竟只能拿出两百两银子。
“瞧见没?谁捐的越多,越证明他贪得多!”
“可不捐也不行啊,圣上都下了圣旨,皇太子还在这儿虎视眈眈……”
几个正准备捐俸的大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眉头紧锁地商量着捐多少才不算“出格”。
工部左侍郎眼珠一转,率先开口:“本官身为正三品官员,月俸三十五石,一年便是四百二十石,折合白银大概一千两。依我看,捐五百两便足够表忠心了!”
朱慈烺在御阶上听得真切,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心中飞快盘算:寻常年景,一石粮食顶多卖二两银子,可如今正值战时,粮价早已飙升到十两,有些地方甚至突破了十二两一石。
这工部左侍郎分明是故意按平价折算俸禄,算盘打得倒精,真是会算计!
有了前面几人的“示范”,再加上程国祥那两百两打底,后面的官员便有了底气,纷纷照着“捐俸禄”的路子往下走。
“我捐半年俸禄,四百两!”
“我也捐半年,三百两就够了!”
“我全捐!捐一年俸禄,三百七十两!”
“那我……我再添一点,一百零三两!”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中,朱慈烺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心里却早已冷笑连连:“这些贪墨来的银子,现在不乖乖捐出来,难道还想带进棺材?真等你们进了棺材,本宫照样能把你们挖出来抄家!”
他太清楚大明官场的底细了,官员们的俸禄与实际收入根本不成比例,那点俸禄连他们真实身家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也好意思在这儿装穷。
虽说朝廷早有规定,四品以上官员禁止经商,可自嘉靖朝之后,这规矩早已名存实亡。
几乎每个当官的家里都有生意,那些手握实权的官员,家族产业更是做得风生水起。
别说让他们拿出一千两,就算捐出十万两,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朱慈烺调整了个坐姿,干脆盘起小短腿,笑嘻嘻地看着群臣在殿中上演“哭穷大戏”,眼底却已杀机顿起。
这些人今日的敷衍,日后都要加倍偿还。
就在这时,那些一直观望的大臣见再不表态实在说不过去,终于陆续上前捐响。
“薛国观,捐响两万两!”
“杨嗣昌,八千两!”
“杨廷麟,两万两!”
“刘孔昭,十五万两!”
这声“十五万两”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朱慈烺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一凝,看向那位站在队列中的诚意伯。
紧接着,报数声继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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