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在怀柔战败的阿三,此刻正带着残兵败将逃往宝坻。他深知,自己战败倒没什么,但坑死了阿巴泰的次子博和托,阿巴泰必定会愤怒不已,若是自己逃回密云,恐怕会被阿巴泰当场斩杀。相比之下,宝坻的阿济格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也是自己的靠山,他相信阿济格不会因为“坑死了对手的儿子”而杀了自己这个心腹。最多不过是打自己几巴掌,再降几级官职,从甲喇额真降为牛录章京,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与阿三不同,博和托麾下的几百残兵败将,却只有返回密云这一条路可走。他们必须将博和托战死的消息带回密云,并且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无能且逃跑”的阿三身上,才能勉强向阿巴泰交代。
此时的阿巴泰,正在密云城内焦躁地等待着儿子博和托的消息。临行前,他特意叮嘱博和托:“若是遇到强敌,只需象征性地打一阵子,便立即撤回密云,千万不要逞能。尤其是遇到明国皇太子的军队,更是要避之不及,万万不可与其正面交锋,不然咱们都得完犊子!”
在阿巴泰看来,自己的儿子一向听话,只要按照自己的交代去做,麾下全是骑兵的正红旗,必定能全身而退。就算真的遇到明国皇太子的军队,凭借骑兵的速度,也能顺利逃脱。
就在阿巴泰胡思乱想之际,一名浑身是伤的建奴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帅帐,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禀报道:“报……报贝勒爷!大事不好了!小贝勒……小贝勒他战死了!他带去的正红旗……几乎全军覆没,就剩我们几个逃了回来……”
阿巴泰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快步走到那名士兵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名士兵吓得浑身发抖,再次重复道:“绕余贝勒……小贝勒他真的战死了!出城支援正白旗的正红旗勇士,大部分都战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侥幸逃了回来……”
“我的儿子啊。!”没等士兵说完,阿巴泰突然感觉心口像是被万箭刺穿一般,剧痛难忍,他忍不住张嘴喷出一口老血,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贝勒爷!”身边的亲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阿巴泰,轻轻捶打他的后背,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大约两分钟后,阿巴泰才缓缓睁开眼睛。两行浑浊的泪珠,从他那张布满沧桑和杀气的老眼中滚落下来。谁能想到,这个多次率军屠杀大明军队和百姓、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在听到自己儿子战死后,竟然会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阿巴泰挣扎着坐起身,声音嘶哑地问道:“吾儿……吾儿是被何人所杀?本贝勒要替他报仇雪恨!若是不能将凶手全部屠杀殆尽,本贝勒便不是努尔哈赤的孙子!”
远在怀柔城外的朱慈烺,正站在高地上观察着士兵们做饭的场景,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谁在念叨本宫?难道是又有人想给本宫当孙子了?”
帐内,那名逃回来的牛录偷偷看了一眼满脸杀气的阿巴泰,小心翼翼地回道:“贝勒爷,杀死小贝勒的军队,乃是大明的护国军。听说……听说这支军队的主帅,是明国的皇太子朱慈烺……”
“玛……哇。!”听到“朱慈烺”三个字,阿巴泰像是被再次击中要害一般,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不是努尔哈赤的孙子”,恐怕要成真了。面对明国皇太子那支装备精良、战斗力凶悍的护国军,他根本没有任何报仇的希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战死,却无能为力,唯有多吐几口血,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痛苦与绝望。
阿巴泰深吸一口气,强撑着问道:“本贝勒不是让他打不过就赶紧跑吗?他怎么会战死?”
那名牛录连忙回道:“贝勒爷,都怪正白旗的甲喇额真阿三!小贝勒就是为了救阿三,才被明军包围的。可阿三那个狗东西,见势不妙,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根本不管小贝勒的死活!”
“阿三!你这个狗奴才!”阿巴泰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帐外破口大骂,“本贝勒若是抓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吾儿报仇!”
就在阿巴泰怒气冲冲地大骂阿三之际,又一名斥候慌慌张张地冲进帐内,禀报道:“报贝勒爷!大事不好了!通州方向有八路明军勤王人马,正在朝着密云而来,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想趁势攻打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