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花瓶没花吗?”傅和宸有些奇怪。
李茉正歪着头,近看远看地调整着花瓶的位置,回答他:“那明天再去买两朵假花吧。”
“嗯,为什么要假花?”
李茉转头对他说:“因为假花不会谢啊,永远都开得好看。以前妈妈总喜欢让我爸把院子里盛开的花剪下来,插到房间的花瓶里;但是花很快就蔫了,她又会不高兴。我爸看她总是不高兴,就把家里的花都换成了假花,和她说这样的花永远都不会蔫了。结果,我妈更不高兴了,说我爸敷衍她。”
突然涌上的记忆顺着喉咙就说了出来。李茉说完后才发觉自己心口有些隐隐的疼,嘴角浅浅的笑意顿时消散无踪。
那个家,她再也回不去了。父亲也再也见不到了,母亲也不知道何时能恢复清醒。
李茉呆呆地看着那个花瓶,连傅和宸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李茉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以前,一家三口住在一个中式的四门院落。父亲早出晚归,母亲在家衔花弄草,自己每天去学校。
父亲治军严格肃静,但对母亲和她,那是非常的疼爱。
李茉母亲叫苏娆,娘家在江南。嫁给父亲之后,就随着父亲走南闯北的。
母亲生她的时候,正好碰到父亲再次接到调防的命令。那次调防的范围非常大,父亲要带着一支精锐的部队从南方换到北方,而她就出生在调防的路上。
这次调防距离太远,而母亲当时已怀着李茉七个月了。
父亲本是希望母亲先留着当地,等生下孩子身体恢复后,再去找他;但是母亲千般不愿意。
父亲后来计算了时间,觉得应该能在预产期之前去到新的驻防地点,就同意她随行了。
没想到肚子里的李茉着急,才走了1/3的路程,她就非要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
部队行至西南地区时做短暂的停歇,驻扎地附近有一片茉莉花海。
那天深夜,随军的卫生兵焦急地敲开了附近的一个卫生院。然后,父亲急匆匆把母亲抱进急救室,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看到自己的挚爱为自己生下一个宝贝女儿,一向沉稳的父亲竟然埋头在母亲旁边哭了好一阵。
李茉的母亲的体质较弱,又常年随着父亲四处奔波,之前怀上的两个孩子都遗憾错过了。
本以为这辈子两人都无缘做父母了,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给他们带来了李茉。
父亲当然舍不得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和尚在恢复身体的妻子;但军人的天职,是国家优先,他必须以此为重,按时带着部队开拔去往下一个地点。
离开之前,父亲给母亲找了村里条件最好的一家农户,把母亲安置在那里坐月子,又留下很多钱作为日后的花销。
之后,第二天清晨,父亲趁着母亲还在熟睡,就偷偷带着大部队离开了。
母亲醒来时,发现李茉的襁褓旁边放着一大束新鲜的茉莉花,下面压着一小张纸条,上面苍劲有力地写了两个字:李茉。
“茉茉,茉茉。”
那由远及近的声音,逐渐灌满李茉的耳蜗,也渐渐把她从回忆中唤醒。
恍惚中,傅和宸那低沉有力,又带着温和柔软的声音,让李茉误以为是父亲在叫她。
她急匆匆地转头,刚想回应,却发现眼前人并不是父亲。她那眼中的光芒,瞬间又消失了。
李茉站在那儿,与傅和宸的距离不远,但他却感觉到李茉浑身散发着一股孤独寂寥的气息。
那本就娇小的身躯,突然就像被秋风带走了所有的暖意,冰冷易碎。
傅和宸心下一揪,心疼得很,赶紧走过去。
“茉茉?”
他又叫了一声,这时李茉已经清醒了,但浑身的孤寂落寞还在。
“你怎么了?”
傅和宸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俯下身来看着她。
李茉摇摇头。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李茉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从书桌抽屉深处,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相册。
当时她从看守所出来,家已经被查封了。
她被允许,在有人看守陪同的情况下,可以回家里去拿一些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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