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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嫡庶之别。
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是地上泥沟。
他没有愤怒,因为愤怒是弱者的情绪。
他只是将这份冰冷的差距,再一次深深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化作了更强大的、向上攀爬的动力。
“我们进去。”
他淡淡地对钱槐说。
通传之后,贾环被带到了贾政的书房外。
书房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贾政与幕僚清客们谈论学问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对宝玉功课的训斥。
贾环没有被允许进去,只是被告知在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寒风在廊下打着旋,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的手脚渐渐冰凉,脸色也愈发苍白。
钱槐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几次想去催问,都被贾环用眼神制止了。
他要等。
他必须等。
他要让贾政知道,他的耐心,和他的决心。
终于,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清客先生含笑告辞而出。
紧接着,贾政那带着几分疲惫和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外头是谁?让他滚进来!”
贾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走进了这间决定了原主一生命运的书房。
书房内,陈设典雅,紫檀木的大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墨香和陈旧书卷的味道。
贾政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捻胡须,一脸的威严与不悦。
他抬眼瞥见走进来的贾环,眉头皱得更紧了,冷哼一声:“孽障!病刚好,不在屋里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莫非是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话语间的厌恶,不加丝毫掩饰。
贾环没有辩解,也没有露出丝毫委屈之色。
他走到书案前三步远的地方,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叩首大礼。
“儿子贾环,给父亲请安。”
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贾政愣了一下。
他印象中的贾环,要么畏畏缩缩,要么就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瞪着人,何曾有过这般标准的礼数?
他没有叫起,只是冷冷地看着,想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贾环直起身子,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然地迎上贾政的审视。
“儿子今日前来,并非闯了祸事,而是有一事相求。”
“求?”
贾政冷笑一声,“你能有什么事求我?是月钱不够花了,还是又被哪个奴才欺负了,来我这里摇尾乞怜?”
面对这般刻薄的言语,贾环的脸上,依旧没有波澜。
他朗声说道:“儿子不求钱财,亦非受人欺凌。儿子病中,卧榻多日,幸得祖宗庇佑,捡回一条性命。病愈之后,儿子时常反思,自觉年已八岁,却目不识丁,言行粗鄙,每每思及,都觉羞愧难当。”
“儿子……怕给父亲丢脸。”
“儿子怕外人提及父亲饱读诗书,名满天下,却有一个蠢笨如猪、不学无术的儿子,从而玷污了父亲的清誉,折损了贾家的门风!”
“故而,儿子今日,是来叩求父亲天恩!”
他再次深深一拜,额头触地,声音铿锵有力:“恳请父亲,准许儿子……入家学,习文断字,学礼明理!纵然儿子天资愚钝,不能如宝玉哥哥那般光芒万丈,也愿效仿萤火之光,勉力上进,只求日后,能少给父亲丢一分人,便心满意足了!”
一番话说完,整个书房,落针可闻。
贾政手捻胡须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贾环,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这……
这番话,是这个孽障说出来的?
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句句不离“体面”,字字不离“门风”,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了他最在意的地方!
这不是在为自己求前程,而是在为他贾政的“脸面”着想!
这等见识,这份口才,这番心胸……
贾政看着那张苍白却倔强的小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被他鄙弃了多年的儿子。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贾环的膝盖都开始发麻。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复杂,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当真想读书?”
“是。”
贾环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贾政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扫视,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和算计。
然而,他只看到了一片坦荡和执着。
良久,贾政从身旁的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扔到了贾环的面前。
“这是《百家姓》。我给你三天时间。”
贾政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三日之后,我亲自考你。你若能将此书通篇背下,一字不差,我便准你入家学!若错一字,或是有半句虚言,你便给我回你的院子去,禁足半年,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你,可敢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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