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府的帖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遍了整个荣国府。
这个名字,对于贾府的男人们来说,代表着惹不起的皇权贵胄;而对于贾宝玉来说,则代表着一段他最不愿提及,也最感耻辱的“风月公案”。
起因,是忠顺王府里有一个唱戏的优伶,名唤琪官,生得妩媚温柔,最得忠顺王的宠爱。
然而,这琪官,却不知怎么,与贾宝玉有了私情,两人常在外面偷偷相会。
更要命的是,宝玉竟将自己身上佩戴的一条圣上御赐的茜香罗汗巾,赠予了琪官。
前些日子,这琪官竟从忠顺王府里逃了出来,不知所踪。
忠顺王雷霆震怒,四处搜寻,最终,便查到了贾宝玉的头上。
荣庆堂内,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人,早已乱作一团。
贾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贾宝玉,破口大骂。
“孽障!我贾府的脸面,迟早要被你这不肖之子给丢尽!与优伶厮混,私赠御赐之物,这任何一条传出去,都是让整个家族蒙羞的丑事!如今,竟还惹得忠顺王府亲自上门要人!你……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老爷息怒!”
王夫人哭着护在儿子身前,“宝玉他还小,不懂事,都是那起子下贱的戏子勾引他的!此事,与宝玉无关啊!”
贾母也沉着脸,对贾政道:“事已至此,骂他还有什么用?忠顺王府的人,还在外面候着,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这关过去!”
最终,还是王熙凤站了出来,对贾政道:“老爷,叔叔,依我看,此事,怕是躲不过去了。忠顺王府兴师动众而来,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咱们若是一味抵赖,只怕会彻底激怒了王爷,反倒不美。不如……不如就让宝兄弟,将那琪官的下落,如实说了吧。”
“我……我不知道!”
宝玉哭喊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那日见过一面后,便再无联系了!”
众人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也知他不像是在说谎。
一时间,竟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乱作一团之际,一个下人匆匆来报:“老太太,老爷,太太,环三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
贾政怒道,“这里没他的事,让他滚!”
贾环却并未理会,径直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他先是对着堂上众人,恭敬行礼,随即,目光落在了那张忠顺王府的拜帖上,脸上,竟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孙儿,是来为宝玉哥哥,解围的。”
一句话,让满堂的喧嚣,瞬间静止。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贾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一个黄口小儿,能解什么围?休要在此处胡言乱语,给我退下!”
“父亲息怒。”
贾环不卑不亢,转向贾母,朗声道,“老祖宗,孙儿斗胆,请问一句。忠顺王府此番前来,所要者,是琪官这个人,还是宝玉哥哥的一个‘交代’?”
贾母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
贾环继续道:“依孙儿看,忠顺王爷未必就真的在乎一个戏子的去留。他在乎的,是他王府的脸面,是他身为亲王的威严!他要的,不是琪官,而是宝玉哥哥的一个低头,一个服软!是我们贾家,对他忠顺王府的一个敬畏!”
“如今,我们若交不出人,便是扫了他的面子。我们若是强硬抵赖,便是挑衅他的威严。无论哪一种,都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
“所以,”
贾环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既不能交人,也不能抵赖。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给他一个,比琪官本身,更有价值的东西。一个能让他龙颜大悦,主动将此事揭过不提的……大礼!”
“大礼?”
王熙凤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大礼,能比得上他心爱的宠娈?”
贾环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出戏。”
“一出戏?”
众人皆是满头雾水。
“不错。”
贾环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出足以名动京城,甚至能流传千古的……新戏!”
“孙儿不才,前几日偶得一梦,梦见唐明皇与杨贵妃之事,心中感怀,便谱了一出杂剧,名唤《长生殿》。”
“此剧,上说君王之情,下说百姓之苦,中有离合悲欢,家国兴亡。孙儿敢说,此剧一出,必将震动整个梨园!而忠顺王爷,乃是当今天下,最懂戏,也最爱戏之人。我们将此剧,作为‘赔礼’,献与王爷。告诉他,此剧,天下间,只许他忠顺王府一家来演,旁人不得染指。”
“一来,全了他爱戏之名。二来,也给了他一个独一无二的体面。他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处,又岂会再为了一个不知所踪的戏子,与我贾府,撕破脸皮?”
一番话说完,满堂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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