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出席过那场饮宴的勋贵子弟名单上,并无谢迤的名字,也没有宁国公世子张宰的名字。
设宴之人是宁国公的一个侄子,晏惟初不想将事情闹大,甚至没让锦衣卫拿下他。
崔绍来禀报这些事情时,晏惟初听罢没太大反应,只问:“你们之前说,那谢二郎前段时日与宁国公世子走得颇近?”
崔绍肯定道:“他二人私下约着一起喝过几次酒,私交甚笃。”
晏惟初顿时了然,在云都山的那次,谢迤也在,说是特地去云山书院看苏凭,蛛丝马迹并不明显,但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谢迤此人自以为聪明实则心胸狭隘嫉妒心强,怕也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再查下去便没意思了,且不说查那些书生举子麻烦得很,他也并不是很想知道那个真相。
“到此为止吧。”
一场尚未酝酿成形的风波就此化解,新的商税征收法在皇帝铁腕手段下强硬推行下去,满朝文武明面上再无人敢反对。
新年伊始,皇帝连下几道诏令,关闭皇店、大范围减免赋税、削减宫廷开支、裁撤非必要衙署罢免冗余官员、强化官吏考核制度……一时民间人人称颂。
当然,晏惟初也深知打一巴掌给颗枣的道理,让户部和吏部一起出台政策,依官员品级和年度考核成绩提升俸禄,虽比不得旁门左道来钱快,但聊胜于无,也算勉强安抚了众人的满腹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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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过后,讲武园修葺一新,麒麟卫一万宗室子弟满额征员,在此开始操练。
一如晏惟初所料,报名的大多是底层远支宗亲,来这里混口饭吃,各地藩王给他这个皇帝面子,派一两个旁系子嗣前来就算捧场。
不过没关系,只要条件符合者,他全部笑纳。
但这些人也不好管教,都是宗室子弟,大多桀骜不驯,没两日就已开始分帮别派,还有带头耍滑闹事的。
晏惟初每日会抽空来这讲武园一趟,郑世泽他们压不住这些人,他只能亲自出马。
为首的刺头名为晏镖,是这些人里唯一的一位藩王亲子,本就是太过顽劣不成器才被他老子丢来这里,因着身份一来就被无数人捧着,高高在上嚣张惯了,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才几日,他就敢公然在操练时撂担子,拉了十几个人陪他一起,跟上峰对着干。
郑世泽心知这些人都是少爷脾气,不想得罪也懒得得罪,跑去屋子里躲清净。另一指挥同知倒是有心想教训人,刚一动就有人跳起来吼:“我们都是姓晏的,是陛下的亲戚,你敢拿我们如何?你不过就是给陛下卖命的,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吓唬我们!”
一片哄笑声。
那指挥同知有所顾忌,犹豫不决。
“陛下没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亲戚,没事别乱攀交情。”
声音响起,晏惟初出现,一身三品武将服,十分打眼。
吼人的那个大声嚷道:“我们不是难道你是?我们都是宗室,怎么不是陛下的亲戚?!”
“就你,”晏惟初目露鄙夷,“五服都出了,算哪门子亲戚,滚一边去。”
“你说什么呢!”
晏惟初没再搭理他,扫视过闹事的这群人,一个个歪七扭八地靠坐在地上,衣冠不整,毫无体统可言。
这些人面对他也无半分尊重,带头的几个还冲他做鬼脸,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