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日病得彻底起不来了,若非晏惟初让人用最上等的药材吊着她的命,国公府只怕还得先办丧事。
晏惟初自然没什么好心,是不想这老太太死太快,阿姊出嫁又得耽搁,怎么也得让她拖到阿姊成亲以后。
晏惟初进门,屋中下人强行扶起老太太后自觉退下。
这段时日他借谢逍的名义给国公府换了一批伺候的人,里头都是他的眼线,谢袁魁早在诏狱被吓破了胆,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在这里来去自由,自然无人敢阻。
屋中药味浓重,晏惟初有些嫌弃,寻了张离床不近不远的椅子随意坐下。
老太太艰难睁开眼,看到他似乎愣了愣,没见到屋里其他人有些不喜,哑道:“你来做什么?”
晏惟初开口:“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老国公戎马一生,为大靖社稷鞠躬尽瘁,最大的污点怕就是娶了你这个毒妇,儿孙子女一个都教不好,唯一有出息的定北侯幸好是从小没长在你身边,你说你活的是不是很失败?”
老太太勃然变色、怒不可遏,苍老衰败的面部皮肉因过于激动而打着颤,气得捂住心口:“我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怎能如此放肆?!”
“你当不起,”晏惟初轻蔑道,“想当朕的长辈,你也配?”
这老太太一愕,浑浊的眼珠子悚然睁大,目露骇然:“你……你自称什么?”
晏惟初没解释,只问她:“谢迤告发镇国公继妻是异族奸细,说是老国公夫人你安插在镇国公后院的眼线密信将事情告知他的,既是你安插的人?这事你是否知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老夫人自惊骇里回过神,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闪烁其词,看晏惟初的眼神里满是警惕戒备,“你究竟是什么人?”
晏惟初歪了歪头,老太太看着心虚得很,她分明知情甚至是默认了谢迤的举动。
“让自己孙子去告发自己儿子,”晏惟初讽刺道,“若你当真没有私心是谢迤说的所谓大义灭亲,朕应当嘉奖你们才是,可你是吗?”
老太太这次终于听清楚了他的自称,眼里的惊骇转变成惊恐:“你、你是皇帝……”
“是啊,”晏惟初直接承认了,“朕是皇帝,你很怕朕吗?”
老太太满目不可置信,像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且难以理解的东西,嘴唇急遽抖索着,竟是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晏惟初目露厌恶:“你很清楚你儿子是个草包,你本也不怎么待见他,你知道这事迟早瞒不住,一旦揭出来镇国公府满门都要陪葬,所以你让谢迤去告发,谢袁魁一支死就死了,你只要保住你小儿子这支的血脉和荣华就够了,朕有否说错?”
心思被揭穿,这老太太的面色逐渐变得灰败,艰难出声:“老身也是逼不得已……”
晏惟初面覆冰霜,讽笑:“你是逼不得已,但你更恨不得朕表哥去死,当初谢适落得那个下场分明是他咎由自取,你这老太太却是非不分,因此恨上了朕表哥,是吗?”
提到谢适,老太太的情绪果然激动起来,撑着一口气争辩:“老身做错了什么?老身儿子被女人哄骗通敌,老身哪怕有私心让孙子去告发他又有何错?你既是皇帝,不更应该体谅老身的苦处?!”
“体谅不了,”晏惟初的神情轻鄙,“朕是皇帝,可朕跟你一样,偏心自己人,你想朕表哥死,那朕只能让你死了。
 “还有一件事,朕还没跟你算,当年谢太后给朕母后强灌毒药,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你那好女儿死前可是亲口说了,让朕要算账来找你算,老太太你还真是人憎狗嫌啊。”
提起当年那些事,这老太太瞬间像被抽干了所有强撑起的精神气,瘫软下去,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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