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还能做得到?
但若无其事像从前那样对待晏惟初,也很难。
他的小夫君是天子,是天下之主,一言九鼎,生杀予夺。
天家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的例子从来不在少数,何况是所谓夫妻。
也许陛下此刻信任他,但时日长了,诸多内外因素影响,人心易变,他不愿跟晏惟初最终走到那一步。
更何况,陛下他总要留后巩固国本,否则社稷不稳,自己便是佞幸罪臣。他倒是不惧被千夫所指,但不愿晏惟初日后在史书上被书写成无道昏君,留下洗刷不去的千古恶名。
谢逍的烦闷旁人看得一清二楚,他表叔也不知该怎么劝。
“陛下日日派人来,是想传世子你去见他?”
谢逍点头。
表叔又问:“那你打算对陛下敬而远之,退回君臣有别的位置?”
谢逍几不可察地拧眉。
表叔提醒他:“一直这样跟陛下僵持也不是长久之计。”
谢逍自然知晓,但他也进退维谷、左右两难,仿佛怎么选都不对。
表叔暗道可惜。
世子若是大小姐就好了,那不就稳了吗?
先前还以为陛下不想再娶他们谢家人呢,原是看上世子了,这可真是……
*
晏惟初没有一直留在汾良,之后又启程去了庆渭。
邴元正带兵顺利接手肃州兵马后,西北诸镇皆安分下来,不敢再生出异动。
皇帝亲自坐镇庆渭,派锦衣卫陪同户部和都察院官员往各镇查粮查地,短短月余,大批边将及地方文武官员落马,雷霆手段,威慑四方。
晏惟初紧接着又动作迅速地提拔了一批人补上职缺,在最短时间平息动荡、稳住了人心,边镇兵权至此尽收囊中。
庆渭总兵府里,晏惟初正伏案写信。
乌陇那边有快半个月没送信过去,他毕竟是皇帝,谢逍一直态度冷淡,他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他们陷入某种微妙的冷战之中,持续了这么久,先打破僵局的还是他。
他这两日心情不太好,无处发泄,只能说给谢逍听。
【表哥,我好不高兴。】
【昨日有人指着鼻子骂我残暴不仁,我才不是,我明明人美心善,是他们先对不起我。】
【我今日去了趟刑场,那些畜生死前还敢诅咒我,我就不该手下留情,砍头都便宜了他们,我就该把他们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我知道下头有很多人不服我,面上对我喊着万岁,背地里都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偏不如他们愿,我就要跟他们比命长,他们是老不死的,我才不到二十岁,我肯定比他们活得久。】
……
……
……
【表哥,人杀得太多了,我有点不舒服。】
晏惟初写完信搁下笔,趴到书案上发呆了半晌。
自己写这些是不是挺矫情的?表哥看了会不会笑他,会不会根本不当回事?
他要不还是不把信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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