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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刘姓庄主,声音都在发颤,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他不但没事,还……还又多了一个官职?”
“还……还特么是个专门特设的官职?!”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原本以为,李万年血洗石家庄,是捅破了天,是自寻死路。
可结果呢?
结果人家摇身一变,从一个“不法之徒”,变成了屯田都司使?!
这叫什么?
这就叫,朝廷允许了他这些行为!
“完了……全完了……”
一个张姓庄主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我们之前还商量着怎么对付他……这消息要是让他知道了……”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李万年连石满仓都敢说杀就杀,如果他们当日商量的事情被如今的李万年知道了,他会手软吗?
“噗通!”
主位上,王家堡的庄主,年过半百的王世德,猛地站起身,指着众人,想说什么。
可他一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双目圆瞪,脸色瞬间涨成了紫黑色,随即口眼歪斜,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啊!王庄主!”
“快!快来人啊!庄主中风了!”
整个议事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王世德,剩下的几位庄主吓得魂飞魄散。
再也没有半分对抗之心。
当天傍晚。
几位庄主备上了厚重无比的礼物,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装了好几大车,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北营门口,想要拜见李万年。
然而,他们连北营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守门的士兵,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传达了一句话。
“侯爷军务繁忙,不见客。”
一句“不见客”,如同冰水浇头,让几位庄主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这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了啊!
绝望的情绪,在几人之间蔓延。
就在这时,那个最先吓瘫的张姓庄主,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等一下!我有办法了!”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其余几人急切地说道。
“侯爷本人,我们是见不到了。”
“但是,他手下有个人,叫刘清源!”
“我听说,东岭镇那边所有的生意,都是这个刘清源在打理!李万年对他信任有加!”
“我们……我们可以去找他啊!”
这话一出,另外几人也回过神来。
对啊!
阎王难见,小鬼好缠!
那个刘清源,虽然如今在东岭镇颇有地位,但以前不过是个算账的,这种人,最好打交道了!
只要钱给到位,还怕他不帮忙在李万年面前美言几句?
“走!快走!”
“去东岭镇!去找刘清源!”
几位庄主像是找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调转车头,带着满车的厚礼,朝着东岭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东岭镇。
夜色已深,镇子早已沉入寂静,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寒冷的空气。
忽然间。
几辆马车乘着夜色,疾驰进小镇里,最终,停留在了一处府邸门口。
而这,正是刘清源的府邸,此刻的府邸内,依旧亮着灯火。
刘清源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一支狼毫笔,正对着账本上的一笔支出凝神。
他今年快六十了,头发花白,背也有些佝偻,看久了账本,眼睛便有些发花。
他揉了揉眼睛,刚想歇一歇,院外就传来一阵喧哗。
“刘管家!刘管家可在?故人来访!”
声音急切,且陌生。
刘清源眉头微皱,这是何人深夜到访?还说是故人来访?
他这般年纪,哪还有什么故人深夜来访的?
门房被吵醒,睡眼惺忪的起身。
嘴里近乎无声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声音却不敢再大上一丝一毫。
虽是被打搅了清梦,但门房的动作倒也利索,很快便来到大门处,小心地打开一条小缝,看向外面。
却一下子看到了几张突然贴上来的脸,吓了一大跳,退后几步后,才再次走上前,语气颇为无奈的道:
“几位爷,这深更半夜的,怎的还如此突然的吓我一跳啊。”
“如今夜已深了,我家老爷已经歇下了,有事明日再……”
“别明日了,我们是有要事啊,劳烦小哥通融一下,就说是张家庄、刘家堡等几家庄子坞堡的主人,前来求见刘总管。”
说话间,张庄主已经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门房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自个就送了过来,哪有不接的道理,接到手上后,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看了外面几张有些焦急的面孔,便说道:
“我去瞧上一眼,若是我家主人还没睡,那便给你们通报,若是睡了,那你们有事先跟我说,我觉得必须要叫醒我家主人,才回去叫。”
几人平日里上位坐惯了,如果是平常一个商贾人家的门房敢跟他们这般说话,脸色早就甩过去了。
但现在,一个个的都捧着笑脸。
“应该的,应该的。”
“劳烦小哥快快去通报吧……”
门房见状,重新关好大门,快步跑去后院通报。
刘清源听到门房通报后,眉头微微一挑,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故人,这是想见侯爷,所以找上了他。
刘清源思索片刻,对着那门房挥了挥手。
“去吧,让他们进来。”
“是。”
门房领命,快步离开。
很快,几人便被迎了进来。
为首的张庄主一看到刘清源,像是见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哎哟,刘老哥!可算见着您了!深夜叨扰,实在是罪过,罪过!”
他身后,几个下人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箱子盖敞开着,借着屋内的光照,箱子里的东西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晕。
刘清源的目光在那个箱子上扫过,又落回几位庄主冻得通红的脸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只是淡淡地侧开身子:
“外面天寒地冻的,几位庄主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指挥着下人把东西抬进内院客厅,自己等人则跟着刘清源进了温暖的书房。
一进屋,张庄主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刘管家,之前……之前我们都是猪油蒙了心,听了王世德那个老东西的蛊惑,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我们对侯爷,对朝廷,那是一片赤胆忠心啊!”
“是啊是啊!”
另一个李庄主赶紧附和,
“那石满仓私藏铁甲,那是他自己找死!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良民,哪敢动那样的念头?刘管家,您在侯爷面前,可得为我们美言几句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拼命地把自己摘干净,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中风倒下的王世德和已经掉了脑袋的石满仓身上。
刘清源不说话,只是慢悠悠地招呼着人,给他们几人倒了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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