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了彭庭献一人。
他在窗边裸着上半身,干涸的汗液在胸口留下水渍,月光倾斜,照在身上水亮亮的,彭庭献向来对自己的身材大方,自信又淡定地站在那儿,无惧他任何打量。
月光悄悄,裴周驭无声盯了他片刻,忽然起身。
彭庭献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有些拿捏不准,他紧盯着裴周驭脖子上的颈环,生怕下一秒便触发警报。
但万幸的是,颈环并不监控裴周驭离开的这几步,从小门到自己面前窗户,他仍处于活动允许范围内。
于是一窗之隔,彭庭献和裴周驭平视对望。
他正想出声警告,提醒裴周驭想找死别拉上自己,却不料下一秒,裴周驭抬手覆上了窗玻璃。
彭庭献保持警惕,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而裴周驭更像是在用手掌试温,在玻璃上贴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干嘛,裴警官。”
彭庭献的声音隔着玻璃不太清晰地传出来,裴周驭只能看到他挑衅的笑:“我没死,你失望了吗?”
裴周驭淡淡看着他,听这话,显然彭庭献并不知道是谁接听了贺莲寒那通求救电话。
他误打误撞的一次热心肠,又给了这么个白眼狼。
“失望。”
裴周驭毫无波澜地说。
“那你快回去吧,你从那里面走出来,辐射比外面还强。”
彭庭献微笑着下了逐客令,他裸着上半身,所以始终注意和裴周驭保持距离。
“你害怕了么。”
裴周驭忽然问。
“还好。”彭庭献以为他说自己昏迷的事,心态良好地一耸肩,无所谓道:“我和这所监狱犯冲,你也知道。”
裴周驭全身被防护服包裹,只露出一双狭长冰冷的眼,那里没有温度,却直直盯着彭庭献:“我说,住这里面,你害不害怕。”
彭庭献笑容滞了下。
他慢慢歪了头,怀着不明所以的目光审视裴周驭,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要是坦白来说,他确实害怕这里,第一天晚上面目全非的“实验品”,第二天秘密运输的生化仪器,还有高温、辐射、意料之外的昏迷。
这片监区常年被幽静覆盖,虽然每天频繁消毒,但有时化学药液味散去,还是能闻到似有若无的尸臭。
正常人孤零零住在这样一间玻璃房,四面昏黑,怕是无可避免的事。
长久无言,彭庭献笑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裴周驭从未有一刻放过他的脸,隔窗凝视,他抬手指了指屋外那架钢琴。
指示言简意赅,他说:“晚上听到害怕的动静,就弹那个。”
彭庭献面露诧异:“你听到了?”
“嗯。”
“你能听懂?”
他音量随着更大的诧异拔高,裴周驭冷眼扫过他一秒,懒得解释这个问题,只告诉他:“听得懂。”
“厉害啊,小裴,”彭庭献突然乐了起来:“你一个屠夫也懂音律,怎么,小时候家里人教过?”
裴周驭无视他阴阳怪气的鄙夷,后退稍许,又朝排气扇的出口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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