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矣的将军仍鹰眼如炬,他不为自己辩解,只问:“我错了吗?”
“战场取舍不过都是大局权衡,如果最终胜利的人是我,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拷问我凭什么拿人命填战争吗?”
“输了,什么都是错,赢了,你们反而会说———这场仗牺牲惨重,但我还是赢了,投进去的人力没白费。”
“人类对一件事的评价,从未公正客观,而是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边。”
铿锵有力的发言震慑法庭,录像到此为止。
彭庭献的老师诧异看向他,问他为何突然关闭录像机。
彭庭献支着下巴神色倦倦,说:“我不爱看军事纷争,可以教我怎么调配出omega喜欢的香水吗,老师。”
虽然不知蓝仪云的授课老师是何方神圣,但贵族教育体系垄断,她能作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彭庭献一点儿不感到奇怪。
在八监外面忍着刺鼻的气味等了会儿,一早晨转眼而过。
中途还有研究员出来丢垃圾,彭庭献眼尖地发现他们扔掉的是他的图纸。
玻璃房里剩余的无用原料、图纸、画笔,一切掀不起风浪的边角料,悉数丢在了太阳底。
研究员甚至掠过彭庭献一眼,看他有点想上前捡的意思,也没有阻拦,反而流露出一种“富商街头捡垃圾”的怜悯感。
彭庭献不惧他打量的视线,大大方方的,走到垃圾堆那边把东西都捡了出来。
监舍的人各怀鬼胎,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捧着边角料走回监区的路上,彭庭献无意间撞到一位狱警,他外面套着制服,但里面穿的却是战甲。
见他行色匆匆满头是血,彭庭献一下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料发生了?
脚尖紧急转了个弯,彭庭献抛下回去睡午觉的念头,紧跟狱警身后走向医务室。
第一监区已经彻底封锁,来来往往皆是神情严肃的医护者。
不断有卡车急停,四肢残缺的士兵们像开了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护士们完全忙不过来,警笛和救护车嗡嗡作响,门口乱成一团。
彭庭献远远地便被看守阻拦,他注意到这些人身上携带的不再是泰瑟枪,而是战场上常见的致命猎枪,枪杆笔直指天,随时有就地枪毙犯人的权力。
这枪彭庭献的公司也制造,所以他只是轻轻掠过一眼,没有显得过于惊慌。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一辆新驶入的卡车上,车厢被打开,血腥味冲天的裹尸袋被挨个搬下。
司林是这时候从里面冲出来的,一周时间,他瘦的宛如活生生扒掉一层皮,人干一样的身躯在风中颤抖,咧开嗓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
“别往里搬了!没位置了!我说没位置了!”
被他吼的士兵一下子止住,茫然无措。
司林熬到极限的眼皮像烂肉一样耷拉下来,抬手,指着火化场的方向:“直接拖进去烧。”
“什,什么?”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您不确认一下生还者,就……全部拉去烧掉吗?”
旁边另一位男医生失去耐心,狠狠“啧”了声。
他一边推搡着一边将士兵送回车里,大手一挥,周围其他医护人员纷纷上前抬尸。
有些裹尸袋拉链被提前打开,为了节省他们辨认死者的时间,卑微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到如此地步,大部分尸体的面容已经被炸毁,蓝擎的军火制造主要便集中于重火力武器,化学燃烧剂含量极高,留个全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