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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蛊洞惊魂,地气隐忧(第1/2页)
人这玩意儿,有时候比山精还贪。山精吃人,也就图个肚饱。
人不一样,人惦记的不是眼前这三瓜俩枣。他们刨山掘墓,抽的是地脉的骨髓,断的是子孙后代的活路。
湘西十万大山里头,好些洞早就不归山神爷管了,成了阎罗殿设在人间的作坊,日夜不停地熬着损阴德的勾当。
雾太浓重了。
不似人间的水汽,倒像是整个沱江的魂魄被泼翻了,搅着地底陈年的烟霭,凝成一片走不动的胶着的暗。
三四步外,连伸出去的手也成了模糊的影,仿佛自己也要化在这混沌里。
就在这时,龙阿公那嗓子,就是从这混沌里陡然刺出来的——
又哑又糙,活像两块生了苔的磨盘在暗里碾。声音里带着湘西岩缝深处那种沁骨的阴凉,直直往人皮肉里钻。
“外乡的?”
“哪个寨子放出来的伢子?”
“半夜三更,蹲在我龙家守野猪的烂棚子里,搞么子名堂?”
李司辰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头什么时候摸到眼前的?
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姜离握着短铁锹的手没动,锹尖依旧稳稳指着声音来处,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苏锦书下意识往李司辰身旁靠了半步,手里的手电光柱扫过去,只照见一双踩着旧草鞋、沾满湿泥的脚,裤腿挽到小腿肚,露出黝黑精瘦的脚踝。
王胖子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咽下去半句惊叫。
“老人家,”李司辰吸了口气,把声音放平,“我们是过路的,山里起雾迷了方向,借您这棚子歇歇脚。我舅公累狠了,走不动道。”
雾气里安静了几秒。
呼吸浊重,扯着破旧皮囊般嘶哑。
“过路的?”
龙阿公的声音拖着怀疑的调子,“这年月,还有走这条老路的?你们身上这味道……莫不是刚从黑水峪那鬼地方爬出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仿佛有根看不见的冷刺,倏地扎进了皮肉里。
他知道黑水峪。
“您老眼力毒。”
李司辰知道瞒不住,话里留了余地,“是在里头撞见点不干净的东西,费了牛劲才出来。舅公就是为这个,耗空了精神。”
“不干净?”
龙阿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像是冷笑,“黑水峪那地方,祖祖辈辈就没干净过。早年是古战场,后来是乱葬岗,现在么……哼。”
他没说完。
但那个“哼”字,比说透了还瘆人。
脚步声响起。
一个佝偻着背、披着件破旧蓑衣的老头从雾里走出来。脸皱得像老核桃皮,一双眼睛却亮得反常,在昏沉的天色里幽幽的,扫过几人,最后落在袁守诚身上。
“累狠了?”
他蹲下身,枯树枝似的手指翻了翻袁守诚的眼皮,又凑近他肩颈处的伤,抽了抽鼻子,“是煞气撞了心窍,还沾了墓里的阴毒玩意儿。能挺到这儿,命硬。”
“您有法子吗?”苏锦书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带着恳切。
龙阿公没答话,站起身,又把四个人打量一遍。
“先进寨子。这雾一时半会儿散不了,窝在这破棚子里,等着给山魈打牙祭?”
寨子就在山坳上头。
雾里隐约能看见几座吊脚楼的轮廓,黑沉沉的,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
“多谢老人家。”
李司辰道谢,心里那根弦却没松。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凭空冒出个肯帮忙的老头?
他给姜离递了个眼色。
姜离下巴几不可察地点了点,短铁锹放低了些,眼睛还盯着。
王胖子赶紧把袁守诚往背上托了托。
龙阿公在前头带路,步子不快,但稳。湿滑的山路在他脚下跟平路没两样,熟得像是用脚板丈量过千百回。
寨子不大。
十几户人家,门都关着,窗里黑洞洞的。静。
静得能听见雾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啪嗒”,“啪嗒”,敲在人心上。
只有最里头一栋吊脚楼,门缝底下漏出点黄蒙蒙的光。
“进来。”
龙阿公推开门。
混杂着陈年草药、烟火烬与老木头沤烂的霉气,扑面而来,沉沉地压在人脸上。
屋里暗,唯有火塘一点余烬幽幽地红着,半明半灭,照见墙上悬垂的兽皮阴影,成捆的干草像蜷缩的人形。
最里头挂了张物事——是张卷了边、泛着油黑的皮子,上面用炭条画了些东西。
那线条歪扭得厉害,横竖不似字,倒像是什么活物在疼极了时挣扎出的痕迹,看久了,连那皮子都仿佛在幽幽的暗红光里,微微地伏动。
那炭火,忽然就“噼”地轻响了一声。
“放里边竹床上。”
龙阿公朝角落努努嘴。
安顿好袁守诚,龙阿公从墙角的破陶罐里抠出些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膏,递给苏锦书。
“敷上。能拔毒,止血。能不能醒,看他的造化。”
苏锦书低声道谢,接过来,动作麻利地清理伤口,敷药。
李司辰环顾四周。
太静了。
静得不正常。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老人家,”王胖子憋不住,压着嗓子问,“这寨子里……就您一个?”
“死的死,走的走。”
龙阿公往火塘里扔了块柴,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他脸上沟壑更深,“年轻的后生,都出去讨生活了。剩下的老骨头,没几根喽。最近山里不太平,更没人敢夜里出来晃荡。”
“不太平?”
李司辰顺着话问,“我们刚才在雾里,好像……看见一队人,摇着铃,抬着什么东西过去。走路的姿势,怪得很。”
龙阿公添柴的手停了停。
他抬起头,那双过分亮的眼睛看向李司辰,带着审视。
“你们看见了?”
“看见了,走路直挺挺的,跟……跟……”王胖子比划着,找不到词。
“跟魂儿没了,对不?”
龙阿公接过话,声音低下去,“那是‘送灵’的队伍。”
他顿了顿,像在掂量什么该说,什么该咽回去,“后山有个洞,专收横死的外乡客——回不了家的,认不得路的,都往那儿送。免得成了野鬼,在寨子里游荡。”
他说得淡,淡得像在讲一桩陈年旧事。
可话落在几人耳中,却似有什么东西顺着脊骨慢慢爬上来。夜风穿过檐角,发出呜咽似的低鸣。远处山影黑沉沉地压着,那洞口仿佛一张哑了的嘴。
送灵?
怕不是送尸!
“那洞……在哪儿?”李司辰追问。
龙阿公不答,反问:“你们在黑水峪,除了跳尸(僵尸),还碰上啥了?”
李司辰顿了顿,捡着能说的讲:“有口棺材,里头的主儿在搞一种邪门仪式,叫‘司幽窃影’,能抽人影子。还有一伙人,叫‘观测站’,装备好,在追我们。”
“观测站?”
龙阿公皱紧眉头,像是在记忆里翻找,“没听过。‘司幽窃影’……哼,果然是那帮阴沟里的老鼠还没死绝,又在打地脉的主意。”
“地脉?”苏锦书抬起脸,抓住了话里的东西。
“不然呢?”
龙阿公用烧火棍拨拉着炭火,“山有山根,水有水脉,地底下也有龙脉地气流转。那些见不得光的,不敢动龙脉主干,就专挑这些支流细脉下手,抽地气,养邪蛊,炼阴兵,断子绝孙的勾当!”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怕惊动什么。
𝟐 6 𝟐 𝒳 S . 𝒞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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