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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内的空气仿佛被那纸电文瞬间抽空，凝固成坚硬的实体，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油灯的光晕在丽媚骤然失血的脸上晃动，她原本清澈平静的眼眸此刻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混乱占据。
“不…不可能……”丽媚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让旁边的张明远下意识地做出了戒备的姿态，“王队长！这是陷害！这是敌人的离间计！”
她的目光急迫地在王飞和张明远脸上移动，试图抓住一丝信任的痕迹。“电文说‘雀鸟’确认引发了内讧，如果我是‘雀鸟’，我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暴露自己？这分明是有人知道你们在审查我，故意借此坐实我的嫌疑，同时……同时把真正的危险指向您，王队长！”
王飞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那被背叛的痛楚尚未褪去，但多年斗争生涯磨砺出的理智让他没有立刻发作。他死死盯着丽媚，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丽媚的惊愕和辩解，听起来合乎逻辑，但这会不会正是她高明演技的一部分？
“离间计？”王飞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时机未免太巧了。我们刚刚查到发簪和王货郎，这封指向明确的电文就来了。‘雀鸟’确认……它确认了我们正在审查你！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动向，敌人清清楚楚！而你是目前最大的嫌疑对象！”
“正因为我是最大的嫌疑对象，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才最有效！”丽媚争辩道，语气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敌人知道你们怀疑我，所以立刻利用这一点！他们的目标是你，王队长！‘夜枭小组已就位’，他们是要趁乱行动！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加强警戒，确保您的安全，找出真正的‘雀鸟’和‘夜枭’！”
张明远眉头紧锁，丽媚的话不无道理。电文的恶毒之处就在于，无论丽媚是不是“雀鸟”，都会在内部造成巨大的猜疑和混乱，从而为那个“夜枭”小组创造机会。他看向王飞，低声道：“队长，丽媚同志说的……也有一定可能。当务之急，确实是您的安全和找出内奸。”
王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他知道张明远说得对，愤怒和先入为主的判断是致命的。但他对丽媚的怀疑，并未因此消散分毫。那支尚未取回的发簪，王货郎的暴露，以及这封恰到好处的电文，像一条条无形的线，依旧顽固地指向她。
“你的话，我会核实。”王飞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但少了几分刚才那欲要噬人的愤怒，“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丽媚同志，必须接受隔离审查。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丽媚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隔离审查，意味着她将失去自由，也几乎失去了自证清白的机会。她看着王飞，眼神复杂，有委屈，有无奈，也有一丝决绝。
“我接受审查。”她挺直了脊梁，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但我请求组织，一定要警惕‘夜枭’！我的个人清白事小，指挥部和您的安全事大！”
王飞没有回应她的请求，只是对张明远挥了挥手：“带她下去，单独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张明远应道，示意丽媚跟他走。
丽媚深深地看了王飞一眼，那眼神似乎想传递某种信息，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跟着张明远走出了指挥部。雨声重新变得清晰，敲打着屋檐，如同凌乱的心跳。
王飞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张薄薄的电文纸上。“雀鸟”、“林梅”、“夜枭”、“王飞”……这些字眼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丽媚的辩解在他脑中回响，理智告诉他，存在那种可能，但直觉和已有的证据链，却顽固地指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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