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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我是周影(第1/2页)
那面镌刻着古老蟠螭纹的青铜镜,仿佛一只从幽冥深处睁开的冰冷眼眸,无情地锁定着蜷缩在墙角的周绾君。镜面幽暗,吞噬着厢房内微弱的光线,只反射出刘把头那张因暴怒与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以及他身后家丁们手中棍棒投下的、如同獠牙般森然的阴影。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每一口呼吸都扯动着胸腔,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与绝望。杀意不再是虚无的威胁,而是化作了有形的重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单薄的身躯,要将她碾碎在这冰冷的青砖之上。
退路已绝,深渊在前。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电光石火之间,周绾君意识深处那根一直紧绷的、维系着“自我”与“理智”的脆弱琴弦,伴随着一声无声的哀鸣,彻底崩断。
“周影——!”
她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仿佛能撕裂魂魄的呐喊。这不再是最初的试探,不再是权衡利弊的犹豫,而是溺水者在灭顶之灾降临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那唯一可能带来生机的、哪怕带着尖刺的浮木时,所发出的决绝指令。
“——如你所愿!融合!”
没有预想中的回应,没有意识的交流,更没有温柔的过渡。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彻骨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冲垮了她意识中所有摇摇欲坠的堤防。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影宅中那些扭曲拉伸、仿佛巨兽肠道的走廊;那颗由万千痛苦镜面碎片构成、搏动时发出灵魂嘶吼的“镜魇之心”;猎人那柄闪烁着不祥幽光、带着湮灭气息的奇异短刃划过时的刺骨寒意;还有无数被囚禁、被撕裂的镜像发出的、汇聚成背景噪音的永恒哀嚎——如同裹挟着冰碴的黑色洪水,蛮横地、不容抗拒地涌入她的意识,冲刷、覆盖、重塑着她熟悉的思维疆域。
与此同时,她自身那些温暖而珍贵的记忆——父亲书房里那盏在雨夜散发出橘黄色暖光的琉璃灯;母亲生前用吴侬软语哼唱的、带着茉莉花香的江南小调;初入王府时,望着那扇朱红大门时心底涌起的、混合着恐惧与决绝的忐忑;以及追寻父亲死亡真相、寻觅《镜典》下落时那份近乎偏执的执着——所有这些构成“周绾君”这个存在的基石,此刻却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堡,迅速地模糊、淡化、崩解,被那股冰冷的洪流挤压到她意识海洋最边缘、最黑暗的角落,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剧痛!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镜心术反噬所带来的痛苦总和!那感觉,仿佛她的整个灵魂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地从内部撕裂,每一个思维的微粒都在尖叫,然后又被迫塞入一个冰冷、坚硬、布满棱角的陌生模具之中,强行熔铸成一个新的形状。她清晰地感觉到,“周绾君”这个存在本身正在被挤压、被变形、被重构。属于那个十五岁少女的软弱、恐惧、不必要的仁慈与优柔寡断,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迅速消融、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近乎残酷的冷静,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干扰的、如同精密器械般的精准计算,一种为了达成最终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碾碎前方一切障碍的、冰封般的决绝。
现实中,时间似乎只流逝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那个前一秒还瘫倒在地、衣衫沾染尘土、显得无比狼狈柔弱的“周绾君”,在那股冰冷洪流彻底贯通、完成初步融合的刹那,蜷缩如虾米的身体骤然停止了所有细微的颤抖。她一直低垂着的、布满惊惧的脸庞,缓缓抬起。
就在她抬眼的这一瞬间,以刘把头为首,所有堵在门口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个持棍的家丁更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脚跟微微后挪,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猛兽。
依旧是那张清丽却苍白的脸庞,五官未有分毫改变。但嵌在那张脸上的那双眼睛——那双原本总是氤氲着水汽、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怯意与化不开轻愁的眼眸——此刻却彻底变了!它们如同两口深不见底、连通着九幽寒狱的古井,幽暗、冰冷、死寂,再也映不出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波澜。所有的恐惧、惊慌、无助、哀求,都从这双眼睛里消失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剩下的,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非人的绝对平静,以及一种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仿佛能剥开皮囊直视灵魂本质的冰冷审视。
甚至连她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本质性的变化。原本那种如蒲柳般易折的柔弱感被一种内敛到了极致、却因此更显危险的锐气所取代。她站在那里,明明身形未变,却给人一种如同一柄尘封千年、刚刚出鞘一指的古剑之感——剑鞘犹在,但那凛冽的锋芒与沉淀的血气,已无声地弥漫开来,让空气都为之凝涩。
她的目光,平静得可怕,缓缓扫过刘把头手中那面依旧对准她的、据说能照妖辟邪的蟠螭纹铜镜,嘴角的线条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并非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洞悉了一切荒谬与虚妄后,流露出的、带着一丝残忍趣味的嘲弄。
“刘把头,”她开口,声音的音色依旧是属于周绾君的那个声线,清亮而柔和,但此刻这声音却像是被冰泉浸透,裹挟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的质感与重量。语速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吐字清晰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接敲击在听者心鼓上的力量,“看看你手中的镜子。”
刘把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判若两人的变化和那冰锥般刺人的冷静弄得猝不及防,心神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依言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面被寄予厚望的古镜。
镜面幽暗,依旧忠实地映照出厢房内的景象——映照出他自己那张因惊疑不定而更显扭曲的脸庞,映照出身后面露惧色的家丁们,也映照出…那个正缓缓从冰冷地面上站起身来的“周绾君”。
镜中的她,依旧是那副容貌,那身衣裳,并无任何青面獠牙、妖气冲天的异状。只是…只是镜中那双映出的眼睛,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平静得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正透过镜面,幽幽地“看”着他,让他从脊椎骨里窜起一股寒意。
“妖女!死到临头还敢故弄玄虚!”刘把头强自压下心头那莫名滋生的、越来越浓的寒意,色厉内荏地发出怒吼,试图用音量驱散这诡异的气氛,重新掌控局面。
“故弄玄虚?”“周绾君”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平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站直了身体,动作流畅而从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韵律,轻轻拂了拂衣袖上沾染的灰尘与之前泼洒药汁留下的污渍,那姿态与方才倒地时的狼狈不堪判若两人,仿佛只是随意整理了一下仪容。“我以为,被那‘镜魇之心’像提线木偶般操控,日夜忍受神魂被撕裂、被啃噬的痛苦,连自己的意志都快要沦为养料的人,是你才对,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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