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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汉咧嘴笑，可马上又压低声音，“就是……工钱快见底了，你看是不是先支点？”
顾辰远点点头，心里早有算计：“明天先给你结一部分，让大伙别松劲，回填完就垒墙，争取上梁前全部结清！”
王铁汉听得眉开眼笑，连声应好，转身又吆喝工人加把劲。
顾辰远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心里暗暗点头：墙一垒起来，就快了。
“我昨天临时被点私事绊住脚，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没来得及露面。等会儿我一定把这两天该结的工钱一分不少地补给大家，绝不拖欠。”
顾辰远故意没提晓明那档子事，要是让二姐听见风声，保准又急得团团转，整夜睡不着地瞎琢磨。
说完，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簇新的十块，拍在王铁汉手里：“去，到小卖部拎两包‘大前门’，一会儿给弟兄们散散，算我赔个不是。”
王铁汉见钱眼开，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溜小跑带起尘土，像只撒欢的驴驹子。
顾辰远背着手，慢悠悠在工地晃圈。
太阳刚爬上竿头，砖垛、沙堆被照得金灿灿。
砌墙的、和灰的、推车的，见他过来，纷纷扬起嗓门打招呼：
“远哥，早啊！”
“顾老板，今儿得空来啦？”
他笑着点头，左一声“辛苦”，右一句“慢点”，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喊得清清楚楚。
一袋烟工夫，王铁汉喘着粗气奔回来，怀里抱着烟，像捧贡品。
他点头哈腰，挨个递烟：
“大哥，抽一根解解乏！”
“兄弟，先叼上，等会儿再干！”
有人拍拍手上的泥，笑着接过；
有人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先垒完这两层，忙！”
王铁汉也不恼，把烟码在砖垛上，用废报纸仔细盖好：
“成！烟就在这儿趴岗，谁歇脚谁自取！”
正说着，村长王明野腆着肚子，一步三晃地晃进工地，太阳把他的影子压成矮冬瓜。
他直奔顾辰远，嗓门扯得比电锯还尖：
“孩他舅，你这么玩可不行！当初口头说好就一小块宅基地，你倒好，一锄头下去划拉走三处，你让老叔我这张脸往哪搁？”
顾辰远眼角一挑，立马抽出一根“大前门”，笑吟吟递过去，顺势揽住老村长的肩，俩人像亲叔侄般蹲到沙堆旁。
“老叔，我正打算上门找您汇报呢！实话跟您交底：最上头那处，我打算搭个修理铺，给四村八店配农机；中间留空，下挖两米做地下室，恒温恒湿，正好让我二姐搬进来种蘑菇；最底下那截，想留条便道，方便货车进出。”
王明野叼着烟，噗嗤噗嗤猛吸，呛得直咳嗽，仍闷头嘟囔，
“道理都让你小子占全了，可三处连成片，忒扎眼！上头来查，我咋交代？”
老狐狸，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放啥味儿的屁！
不就是嫌好处没到位，想再薅一把？
顾辰远心里门儿清，脸上却笑得比春风吹棉裤还暖：
“老叔，您忘了？我二姐那蘑菇班眼看要开班，得给学员找站脚的地方吧？总不能让人家大太阳底下蹲着记笔记！
这三处坑如今也就比蛤蟆塘强点，我要是不填不盖，不也白白荒着？您抬抬手，我加紧把手续补齐，到时候收益下来，村里该提的提，该留的留，绝不让您老难做。”
王明野捻着烟屁股，一脸“肉疼”地咂嘴：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
话没说完，他眼睛已眯成一条缝，算盘珠子在眶里噼啪乱响。
顾辰远先是一愣，随即把嘴角往下拉，眼角往下垂，活像被人剜了块肉，重重叹了口气，
“老叔，您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再一毛不拔，那就成愣头青了。行——就当我顾辰远今天大出血，您开个数，我咬牙接着！”
他故意把口袋里的钞票捏得哗啦响，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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