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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晖如水。
绪廷光闷头更衣,口中连声称“就来”。
心里暗暗地也奇怪,这么晚了,天子怎会突然急召。
奇怪归奇怪,心里却不敢有半分埋怨,由夫人襄助急切更衣树冠,起身来到前堂接旨。
半个时辰后,绪廷光驱车停在宫门外,抚袍下车,动静细微,惴惴而行。
他实在按捺不住,扬声问身旁的内监:“内官,莫不是小女在太医署惹了事,惊动了陛下?”
陛下从不在子时召人入宫。
他这一路思来想去,自打新朝奠基以来,他也算克己奉公,而且他也没觉得自己最近在公务上出了纰漏,陛下深更半夜急召,只怕是家中的女儿在太医署,并没安分守己地做太医。
三娘他是不担忧的,就怕四娘。
四娘自小不养在膝下,行为举止有些放诞、不合时宜之处,但愿她莫要触逆了圣明天子。
如今绪家的一家大小,生死荣辱,全系在那九重阙太极殿内的一人之上啊!
内监只道不知,自己只是个传话的太监,怎敢揣摩圣意。
如此绪廷光便更是惊惧忧怕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天子等烦了之前,提着猫步没甚动静地滴溜溜入了太极殿。
灯火繁盛,一盏盏长烛在铜盘里聚了大团的泪。
绪廷光前脚刚迈入太极殿,忽见眼前一片黢黑,他不敢抬头,折腰行礼,任由眼前宽阔高昂的如鹤身姿,蔽去了他立锥之地上悉数的光亮。
绪廷光惶恐不安,叉手躬身,口中直呼:“陛下万岁金安!”
那道身影,却始终矗落于眼前,遮蔽着他眼前灯火的余光,绪廷光眼底唯余一片郁暗。
他惊惶,更多的是不解,天子把他深夜急召入殿,却不言语,只一直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闹得他心有戚戚,是为哪般?
久不闻动静,绪廷光曲折的腰身要泛酸,终忍不住提眼看了对面一眼,却见天子深目幽沉地盯着自己,一言未发,仅仅是一记冰冷的直视,就足够令人筋骨寒颤,双膝发软。
到底这位天子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上位者,双手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甫一入关,乾坤定鼎,便连杀了前朝数十反臣,就在前不久,还腰斩了本朝翰林周堇。
即便自己已经坐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然面对手拿生杀之权的天子,又是何其微不足道!
片息之后,一直忐忑不安的绪廷光,忽听到一道和煦的温笑,继而,一双手似是托住了他的臂肘,将他几乎弯折到地面的半身扶了起来,“绪相,爱卿受惊了。”
绪廷光是彻底懵了,陛下大半夜地将他从被窝里叫出来原来不是为了来问罪的?
心头疑窦丛生。绪廷光再一次虚虚瞟了一眼陛下。
上首传来一道略含亲切的问询:“前不久,太子染恙,令爱施以援手,免太子于险。令爱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不是太医署所授。朕颇为好奇,令爱身为绪相之女,养在深闺,居然身怀如此奇技?”
绪廷光额角的冷汗都要涔涔下来了,短短几息之间,心跳轰鸣如鼓。
半晌方想起回话,叉手恭声说道:“回陛下,陛下说的定是臣家中小女,她自幼养在深山,托尼姑庵照拂,她那身医术,也是尼姑庵的师太传授的。”
尼姑庵!
萧洛陵豁然之间眉宇压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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