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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林逸说,“这几日天气潮,您又听了预报要下雨,肯定不敢晒。谷子堆在仓里,若是通风不好,确实容易捂坏。但若是及时翻动,还能救回一些。”
他转头问那伙计:“你们预报下雨,依据是什么?”
伙计支吾:“就……就是看天象,云啊,风啊……”
“昨日辰时,云层虽厚,但云脚松散,风向偏西,湿度虽高但未达临界。”林逸平静道,“这种天气,下雨概率不会超过三成。你们怎么说‘一定下’?”
掌柜的脸色变了:“你……你是何人?”
“过路的。”林逸说完,又对老农道,“老伯,您现在回去,赶紧把谷子摊开,放在通风处。若是没长霉,只是发热,还能救回七八成。若是长了绿霉……那就不成了。”
老农将信将疑,但看林逸说得笃定,还是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临走前,又瞪了掌柜一眼,“这事没完!”
人散了。掌柜的盯着林逸,上下打量:“阁下……懂气象?”
“略懂。”林逸说,“但我更懂的是——不懂的事,别装懂。更别拿‘数据’‘概率’这些词儿唬人。老百姓信你,是觉得新鲜,觉得靠谱。你唬弄一次,信誉就没了。”
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哼了一声,转身回店,“砰”地关上门。
张半仙在旁看着,笑了:“林小子,你这算是砸场子啊。”
“我只是说了实话。”林逸摇头,“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数据分析,就敢乱用。迟早出问题。”
小木头小声说:“可是先生,他们这样……不是说明您的法子厉害吗?都有人学了。”
这话让林逸一愣。
是啊。虽然学得歪,学得皮毛,但至少……有人学了。
他的那套方法,那本《市井察言观色要诀》,真的开始流传了。从镇上到州府,从无人知晓到有人模仿——哪怕模仿得拙劣。
这感觉……有点复杂。
像是自己种了棵树,还没长大,就有人急着摘叶子去卖。叶子是摘了,可树还是他的树。
“走吧,”他说,“先找地方住下。”
车夫带他们去了离衙门不远的一家客栈,叫“悦来居”。客栈不大,但干净。要了两间房,林逸和小木头一间,张半仙单独一间——老头说:“老朽睡觉打呼,怕吵着你们。”
安顿好了,林逸让车夫先回去,约好三日后若需用车再找他。车夫拿了车钱,乐呵呵走了。
小木头趴在客栈二楼的窗户边,还在看街景:“先生,州府真大啊。”
“是挺大。”林逸也在看。暮色渐渐上来,街上点起了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像散落的星星。
张半仙放好了鸟笼,走过来:“林小子,接下来什么打算?”
“明日先去州府衙门,递文书,查看卷宗和物证。”林逸说,“然后……我想去那七户失窃的人家看看,特别是看看那些狗。”
“狗?”张半仙挑眉。
“嗯。”林逸点头,“您说得对,狗不叫,肯定有原因。我想亲眼看看那些狗,问问养狗的人。”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三人探头往下看。只见街对面又一家“数据算命馆”前,围了一群人,中间有个穿着绸衫的胖子,正气得跳脚:“你!你说我今日财运亨通,必得横财!老子信了你,去赌坊押了十两银子!结果呢?输得精光!”
馆里出来个干瘦老头,赔着笑:“这位爷,财运这事儿……有起有落,今日不济,明日或许就……”
“放屁!”胖子一把揪住老头衣领,“退钱!不退钱我砸了你这破馆子!”
眼看要打起来,巡街的衙役过来了,把人分开,又是一阵吵闹。
林逸关上窗户,摇摇头。
张半仙哼笑:“看见没?这就是一窝蜂。什么新鲜就学什么,学又学不像,最后闹笑话。”
“也不全是笑话。”林逸坐下,倒了杯水,“至少说明,老百姓开始接受‘数据’‘概率’这些概念了。虽然理解得歪,但总比一味迷信强。”
“这倒是。”张半仙也坐下,“老朽那套相面,说了几十年‘印堂发黑’,现在倒好,都改口说‘概率偏低’了。听起来是顺耳点。”
小木头眨巴眼:“张爷爷,您是说……他们也学您了?”
“学?”张半仙撇嘴,“他们那是蹭热度。不过话说回来,林小子,你这套东西要是真传开了,说不定……能改改这行的风气。”
林逸没说话。他喝着水,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州府的灯火,比镇上密得多,亮得多。
这个世界,正在因为他这只小蝴蝶的翅膀,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这变化有点滑稽,有点荒诞,但终究是变化。
他放下杯子。
“先吃饭吧。”他说,“明天开始,有的忙了。”
客栈伙计送了饭菜上来。一荤两素,外加一盆米饭。小木头饿坏了,扒饭扒得飞快。张半仙吃相斯文些,但也不慢。
林逸吃着饭,脑子里却还在想那些“数据算命馆”。
好笑吗?好笑。
但笑过之后呢?
他的方法被简化、被曲解、被拿来做幌子骗钱。这就像前世的“大数据”概念,刚出来时,也是什么都能往上套,什么都是“大数据分析”。
可这恰恰说明,这东西有市场,有人信。
那他要做的,或许不只是破案。
还得……正本清源?
他嚼着饭,慢慢想着。
窗外,州府的夜,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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