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的后颈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紧紧绷起,每一根细微的青筋都在皮肤下凸显出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断。他的颈侧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起伏,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他的拇指不停地摩挲着短刃的明光,那明光在他的摩挲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他的手指下微微颤动。
他缓缓地抬起眼皮,眼皮微微颤动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他的目光焦灼而锐利,如同穿透了蒸腾的水雾一般,直直地扫过丁阿牛的面庞。丁阿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戚福原本交叠在膝头的五指,突然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揪住,紧紧地绞住了衣摆。他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仿佛要把那衣摆生生撕碎。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又滚了一下,才终于发出声音。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他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尾音里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敢问这讫寨……现下能匀出几石粟米?”
他的话音未落,一缕额角渗出的冷汗,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地坠入了衣领。那冷汗迅速地渗透了衣领,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片湿痕。
丁阿牛的古铜色面颊,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骤然绷紧,山峦般的眉骨下压,原本就有些阴鸷的瞳孔,此刻更是被压得几乎看不见了。他的左肩突然向着门前倾斜了三寸,仿佛下一刻就要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那粗粝的指节,却在陶碗沿口叩出了一声闷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的声线,也如同被火燎过的铁砂一般,又暗哑又粗糙:“阿福啊,你应当知道,这寒夜有多冷,这雪夜又有多难熬……”
然而,他的语速却在触及到戚福那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唇纹时,突然间变得缓慢起来。他握着陶碗的右手,青筋虬结,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爆响,但紧接着,那股力量却又像是突然被卸掉了一般,陶碗在他手中微微摇晃了一下。
袅袅水烟在他低垂的眼帘前缓缓升腾,如轻纱般交织成一道朦胧的纱幕。当他再次抬起眼眸时,那深褐色的虹膜已然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变得黯淡无光。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负担:“眼下讫寨过冬的余粮也仅仅只够这些人勉强糊口而已,与人淘换的不过是些最为紧缺的物资罢了。”他的喉咙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声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他那粗糙的手掌缓缓抚过案面,感受着那开裂的纹路,仿佛能从中触摸到岁月的痕迹和生活的艰辛。“倒是后山的地窖里还存着三瓮杏脯,原本是打算给寨里的孩子们熬甜水用的。”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