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慵懒地斜靠在窑洞外墙边,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粗陶杯的边缘,仿佛那粗糙的质感能给他带来某种特别的触感。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少了寒风的侵袭,多了几分暖意。这温暖的阳光洒在戚福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出一道锋利的金边,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然而,在那眉骨阴影下压着的双眸,却幽深似潭,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真实情绪。
窑洞口的碎雪,随着栾卓离去的脚步,簌簌地落下,仿佛是在为他送行。未几,一阵轻微的震颤从夯土台阶上传来,丁阿牛那虎背熊腰的身影如同一头蛮牛般撞碎了洞口的微光。他的皮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腰间的腰刀也被带起,发出一串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尽管丁阿牛的出现如此引人注目,但戚福却并未起身去迎接他。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并不是因为戚福托大,而是因为有些事情,他需要谨慎对待,以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
“给阿牛大哥拿出诚意。”戚福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栾卓,栾卓心领神会,连忙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们训练有素,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呈现在了丁阿牛面前。
戚福眼帘半垂,看似漫不经心地遮掩住了眼底的精光,然而那氤氲的水雾中透出的嗓音,却带着一种松针落雪般的慵懒:“阿牛大哥,您可有想过迁寨的打算?”
丁阿牛闻言,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捏住栾卓送来的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那原本平静的茶汤,在杯沿处也被打出了一圈细小的漩涡。
他那粗粝的面皮,像是被突然拉紧的弓弦一般,陡然绷紧,宛如风干的牛皮。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带出一阵沙哑的嗡鸣:“阿福,你这是有什么打算,还是……?”
丁阿牛心里很清楚,戚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件事,他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然而,尽管如此,他那铜铃般的眼睛里,却突然荡漾开了一丝浑浊的笑意:“该不会,阿福你找了什么好地方……”
话音未落,突然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截断了一般,戛然而止。就在这时,洞外猛地刮起了一阵劲风,那风呼啸着,卷起了一阵叮当的闷响,仿佛是有什么重物被风吹得撞击在了一起。
丁阿牛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了杯沿,指腹在杯沿上狠狠地碾过,只听“咔嚓”一声,那杯子竟然应声而裂,一道长长的裂缝出现在了杯身上。而那杯子里的粟米,也在丁阿牛骤然暴起青筋的指缝间被挤了出来,挤出了几分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