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夏久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拉着和自己一样兴趣缺缺的沈酒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对这些陈年旧事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慢慢聊,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楚寒摆摆手,“刚才就看到你俩无聊到...
风雪在极北之地永无止境地刮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白茫茫的雪原上,一行脚印艰难延伸,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那座被遗忘的村落,如同沉睡在时间之外,四周是连绵不断的冰峰与冻土,唯有村中央那一簇微弱的篝火,在寒夜里倔强地燃烧。
老妇人依旧抱着婴孩,坐在火堆旁。她的脸布满沟壑,双眼却清明如镜,像是能看透三生轮回。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孩子,歌声未停,低缓而悠远,每一个音节都似带着某种古老的力量,震动空气中的霜粒微微颤动。
“**第七子……你终于来了。**”她忽然低声呢喃,目光落在婴孩额间一抹淡淡的朱痕上??那是一道天生的印记,形如裂开的眼睛,传说中只有巫族最纯正血脉才会显现的“天目”。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狼嚎,紧接着,雪地上出现了几道黑影。那是几只通体雪白的巨狼,眸光幽绿,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却不曾扑击,只是伏低身子,头颅触地,仿佛在朝拜。
老妇缓缓起身,将婴孩交到一位年轻女子手中。“带他进屋,锁好门。”她声音沙哑却坚定,“他们要来了。”
女子颤抖着接过孩子,匆匆退入身后那座由整根冻木搭成的小屋。老妇则拄着一根刻满符文的骨杖,立于风雪之中,仰望苍穹。乌云翻滚,隐约可见一颗赤红星子自北方升起,光芒妖异,竟将雪地映出淡淡血色。
与此同时,嘉平关内,沈茶猛然惊醒。
她从榻上坐起,额角冷汗涔涔,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那一瞬,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雪原之上,脚下是无数孩童的骸骨,层层叠叠,堆成一座高塔。塔顶坐着一个身穿石青长袍的孩子,背对着她,手中捧着一本正在燃烧的书。火焰顺着他指尖流淌,化作一条赤蛇,蜿蜒游向南方,最终缠绕住皇宫金殿的龙柱。
“第七子……”她在梦中听见那孩子轻声说,“我不是工具,我是钥匙。”
沈茶深吸一口气,披衣下床。窗外月色惨白,庭院寂静如死。她走到案前,提笔蘸墨,迅速写下几个字:“血启门扉,魂归故土。”写罢,她凝视良久,忽然翻出一卷尘封已久的《夏史残编》,一页页翻找,直至停在某一页。
上面赫然记载:
“先帝母,辽金巫氏女也,诞时雷火劈山,夜现七星倒悬。卜者曰:‘此女为命定之引,可通阴阳两界,然其后七代之内,必出逆命之人,谓之第七子,当以血祭开幽冥之门,天下大乱始。’”
沈茶指尖微颤。
这并非虚妄传说,而是被刻意抹去的历史真相。石家所图,并非权势,亦非复国,而是借巫族血脉唤醒某种禁忌之力??操控命运本身。
她立刻命人备马,直奔楚寒府邸。
深夜叩门,侍卫欲阻,却被她一声厉喝震退。“事关天下存亡,误了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
楚寒闻讯而出,尚未梳洗,见沈茶神色凛然,心头一沉。“出什么事了?”
“我们必须立刻出发。”沈茶将书卷摊开在他面前,“不能再等事务告一段落了。那个孩子已经出生了,就在极北村落里。老妇人不是普通人,她是上一代巫祝之首,一直在等‘第七子’降世。而石家余孽……恐怕也快到了。”
楚寒盯着那行预言,眉头紧锁。“你说那个孩子是‘钥匙’?”
“是开启某种仪式的媒介。”沈茶点头,“我怀疑,所谓的‘傀儡丹’,根本不只是控制人心那么简单。它真正的用途,是以灵心髓为引,炼制一种能够承载灵魂转移的药引。石家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某位早已死去的先祖??很可能是那位被废黜的夏朝末代君王??借第七子之身复活!”
楚寒瞳孔骤缩。
若真如此,那便不只是政变或叛乱,而是颠覆天道、篡改生死的大逆之举!
“萧凤歧那边有消息吗?”沈茶问。
“昨夜传回一封密信。”楚寒取出一枚火漆封缄的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北境三十六哨所接连失联,最后一处回报是在十日前,说有一队黑衣人穿越冰河,携带大量药材与青铜器皿,方向正是极北村落。”
“他们动手了。”沈茶咬牙,“而且带着完整的仪式器具和药物配方。如果我们不去阻止,等到下一个朔月之夜??也就是七日后,血月当空之时,他们就会完成献祭!”
楚寒当即下令召集亲卫,清点装备,准备即刻启程。金苗苗得知消息后连夜赶来,腰间刀已出鞘一半。“我也去。”
“太危险。”楚寒摇头,“你不通巫术,也不知敌人底细。”
“正因为不知底细,才更要一起去!”金苗苗冷笑,“你以为我只是个莽夫?我在边军待过八年,走过最险的雪道,吃过人皮做的干粮。你要真觉得我拖后腿,路上随时可以把我扔下!”
楚寒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与决心,终是叹了口气。“好,一起走。”
三人连夜会合萧凤歧,后者已命人备好三匹雪原特训的骏马,并带来一张泛黄古图??《北荒迁徙志》。图中标明了一条隐秘路线,通往极北村落,全程需穿越三大险地:断魂岭、冰渊谷、鬼哭峡。
“这条路,三十年来无人生还。”萧凤歧沉声道,“但我父王曾派死士探查,留下标记。只要沿着这些标记前行,尚有一线生机。”
“一线也够了。”沈茶握紧缰绳,“只要能在血月之前赶到,就有机会毁掉他们的仪式。”
四人轻装简行,仅带干粮、兵刃与御寒之物,于黎明破晓之际悄然离城。一路向北,越往深处,天地越显诡异。树木皆枯死扭曲,枝干如爪,指向天空;溪流冻结成黑冰,底下似有东西蠕动;夜晚常闻低语声随风飘荡,听不清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第三日,他们抵达断魂岭。
此处山势陡峭,岩石呈暗红色,宛如凝固的血块。据古书记载,当年辽金战败时,十万将士在此集体自刎,鲜血浸透大地,百年不褪。夜间,阴魂不散,常有幻象出现。
果然,刚入山谷,众人便觉头晕目眩。金苗苗突然拔刀,怒吼道:“谁在那里!”只见前方雾气中走出数名披甲士兵,面容模糊,手中持戈,步步逼近。
“幻象!”沈茶疾呼,“闭目前行,不可回头!”
可楚寒却僵在原地。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母亲。她穿着旧日宫装,满脸泪痕,指着他说:“你为何不来救我?你明明知道我会死……明明知道啊!”
楚寒双膝一软,几乎跪倒。萧凤歧猛地甩出一道银针,刺入他肩井穴,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别信眼前所见!”萧凤歧厉声喝道,“这是怨念结成的心魔劫!撑过去!”
四人咬牙穿行,整整一夜,耳边尽是哭喊哀鸣。直到晨曦初露,才终于脱困而出。
接下来是冰渊谷。此地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下,埋藏着一座废弃的祭坛,正是当年夏朝巫族举行通神仪式之所。据说,每逢极寒之夜,祭坛会自行浮现,吸引活人靠近,吞噬其魂魄以补充力量。
他们小心翼翼沿边缘行走,忽觉脚下震动。冰面裂开,一座黑曜石砌成的阶梯缓缓升起,通向地下深处。一股奇异香气弥漫开来,令人心神恍惚。
沈茶脸色大变。“不好!这是‘招魂香’,专门引诱意志薄弱者步入祭坛献祭!快捂住口鼻!”
话音未落,金苗苗已脚步踉跄,朝着阶梯走去。楚寒一把拽住她手腕,却被她反手一拳打在脸上,力道极大,竟是用了全力。
“放开我!”金苗苗眼神迷离,“他们在叫我……妈妈……爸爸……他们说想我了……”
“他们是假的!”沈茶取出一枚朱砂符?,贴在她额头,厉声念咒。片刻后,金苗苗浑身抽搐,终于昏厥过去。
萧凤歧将她扛起,众人加快脚步逃离冰渊。背后传来凄厉尖啸,仿佛万千冤魂在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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