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不允许！
老杨沉默了。
素裙女子若是不允许......那毫无疑问，叶天命根本不可能。
也没有人能。
但她会允许吗？
老杨看向素裙女子，素裙女子俯视着下方的叶天命，眼中是罕见少有的温柔。
老杨沉默了。
而这时，素裙女子突然轻轻摊开手，然后一压。
下方。
叶无名的天赋再次被镇压、封印。
刚刚的叶无名.....天赋是被她恢复的。
老杨看向素裙女子，“前辈......为何要封印他的天赋？让他正常修行，不好吗？”
素裙女......
苏禾站在守心学堂的最高处，望着远方山脊上初升的朝阳。风从谷口吹来，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拂过她鬓边斑白的发丝。十年了，这座曾经只收贫病学子的小医馆，如今已扩建成绵延数里的院落群，药田如棋盘般铺展在山坡之上，晨雾中浮动着煎药炉升起的袅袅白烟。
她手中握着一枚铜牌，边缘早已被岁月磨得圆润，正面“人境”二字却依旧清晰可辨。这枚信物曾属于陈砚，后传于柳婆口中那位老医师，再交到她手里。如今它已不再仅仅是象征，而是一段活的历史??由无数个像她这样的人用脚步丈量、用心血书写的历史。
今日是“萤火医盟”新一届弟子结业之日。百余名青年列队于大殿前，每人胸前都别着一枚仿制铜牌，材质各异：有青铜浇铸的，有陶土烧制的，甚至还有孩童用木片亲手雕刻而成。他们来自北境冻土、南方雨林、西域沙城、东海孤岛……肤色不同，口音各异，但眼神里燃烧着同样的光。
苏禾缓步走下石阶，声音不高，却穿透寂静：“你们可知为何我们不授‘神方’，不立‘仙典’？”
无人作答，只有一片肃然。
“因为真正的医术，不在书卷之间，而在人心深处。”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当年我读《疫症百解》，以为破解病症靠的是药理精微。后来我才明白，最致命的病，从来不是寒热虚实，而是绝望。”
她抬起手，指向远处村落的方向：“十年前，那里的村民还在互相猜忌，谁家孩子发烧，便说是邻人施咒；谁若好心施药，反被诬为投毒。直到有人愿意第一个走进染病之家，端水喂药，不问回报??于是第二人跟上，第三人随之，最终整村同心，瘟疫自退。”
台下一名少女低声问道：“可若没人敢迈出第一步呢？”
苏禾笑了，笑意温柔却坚定：“那就让自己成为那一步。”
话音落下，钟声再度响起。九响，一如十年前那一夜。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孤鸣，而是应和??东海海镜卫的灯塔上传来号角，西域阿梨主持的冥想坛上响起诵誓，南方密林中的草药师点燃了薪火，高原雪寺的僧侣敲响了铜锣。四方呼应，仿佛大地本身正在呼吸。
就在此时，天色忽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云层翻滚如墨，竟隐隐透出紫黑色光泽。空气变得粘稠，连风都停滞不动。一些年幼的学徒开始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下身??他们听到了声音，一种低频嗡鸣，如同千万根针刺入脑海。
“来了。”苏禾闭目轻语。
这不是普通的天气异象，而是“残念”的反扑。那些潜伏于人心缝隙中的恐惧、怀疑、怨恨，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牵引，试图重新凝聚成形。十年前那一战虽破除了天道操控的中枢系统，但它留下的碎片仍在暗处蛰伏，伺机而动。
忽然，一道幽蓝光芒自西北方向划破长空，直射苍穹。那是陆沉点燃的信号焰??海镜卫独有的“破妄之火”，以深海磷矿与银网粉末混合制成，专克精神侵蚀类波动。
紧接着，西域沙漠中腾起一阵金色沙暴，旋涡中心浮现出巨大的符文阵列，正是阿梨依据《同心诀》布下的“信念锚点”。数百名修行者盘膝而坐，手牵手围成圆环，口中齐诵：“我心不移，众志成城。”
然而，这次冲击远比以往猛烈。仅仅片刻，已有十余名学员昏倒在地，嘴角渗血。更可怕的是，人群中悄然蔓延开一种情绪??怀疑。有人开始嘀咕：“真的有用吗？”“我们是不是太天真了？”“也许顺从才是活路？”
苏禾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集体信念出现裂痕，便会如堤溃蚁穴，瞬间崩塌。
她缓缓摘下颈间的铜牌，举过头顶，声音穿透嗡鸣：“还记得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没有人回答，但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少年身上??他是去年冬天从北境逃来的难民之子，母亲死于官府强征药材时的镇压，自己则靠啃食树皮活到边境。是他，在雪夜里背着妹妹走了三天三夜，只为寻找传说中的“不收费的医生”。
“你说，你为什么来？”苏禾看向他。
少年颤抖着站起来，声音嘶哑：“因为我梦见……有人牵着我的手，说‘别怕，你会活下去’。醒来后，我就往南走，一直走，直到看见这面旗。”
他指着学堂门前飘扬的萤火旗??黑底红边，中央是一簇小小的火焰，下方写着四个字：**明知不可为**。
苏禾点头，又望向另一侧的一位盲女学员：“你呢？”
“我爹说我瞎了就没用了，要把我卖给戏班做乞儿。”女孩平静地说，“可您收留我，教我辨药香、听脉律。我现在能靠自己吃饭了。我想让更多像我一样的人，也能抬头走路。”
一圈圈目光传递下去，每个人都在讲述自己的理由??为了死去的亲人，为了未完成的承诺，为了不甘心屈服的命运。
当最后一人说完，苏禾深吸一口气，将铜牌轻轻贴在额前。她没有祈祷，没有呼喊，只是静静地回忆??回忆柳婆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时的温度，回忆老医师临终前眼中的光，回忆那个梦中千千万万人并肩站立的画面。
然后，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线，串起了所有人的记忆：
“我不是英雄。
我没有通天彻地的力量。
我不懂逆转生死的秘术。
但我记得??
有人在我濒死时救过我，
有人在我迷茫时点亮过灯，
有人把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交给我，说：‘你要带到更远的地方去。’
所以我来了。
所以我留下了。
所以我还在走。”
她说完，铜牌忽然发烫，光芒自其表面流转而出，映照全场。紧接着，所有佩戴仿牌之人胸口同时发热，光芒一一亮起，彼此连接，形成一片星河般的网络。
这光不耀眼，却坚韧无比，如同无数萤火汇聚，照亮了整座山谷。
而在更高处，虚空之中，四道虚影再次浮现??叶无名、杨辰、南明彦、红袍少年。他们并未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这片土地，眼中满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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