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黄金,说给就给了。
陆昭菱有点儿牙疼。
她父亲,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那她前面的十六年过的什么苦日子。
有点儿仇富了。
而且这一千两黄金给了之后,二十年没回来。
“无忘花,”她盯着千定星,“如果你拿到了,卖多少钱?”
“咳咳,那一千两黄金是要的。”
只可惜她就是没找到啊。
这么说,年轻的老伯应该也很富!
风雪漫天,卷过西北荒原的每一寸土地,仿佛天地都在为那道消散于长空的身影哀鸣。沈墨立于烽火台之巅,青金色的魂灯在她掌心微微摇曳,映出她眼中不灭的火焰。她的手指仍残留着玄冥最后一吻的温度,可那人早已化作金光,坠入雁门关外血色残阳之中。
她没有哭。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每滴泪都该用来浇灌真相的根,而非溺亡自己的软弱。她将断妄刃横置膝上,指尖轻轻抚过剑脊??这柄曾斩断三十三重幻境、破开九层记忆迷障的神兵,此刻安静得如同沉睡的魂灵。它不再属于天庭,也不再属于玄冥,它只属于一个名字:**沈墨**。
夜深如墨,寒风割面。
她取出金笔,在空中缓缓划下第一道符纹。这不是溯魂,也不是驱邪,而是一封信??写给天下人的信。
>“诸位百姓:
>我名沈墨,先王妃,今昭明使。
>十年前,谢家勾结北狄,私卖军械,贪墨白银八十万两,致边关将士无粮无甲,冻毙沙场者逾三千。
>林娘子,稳婆也,持证求救于我母,遂遭灭口。其子疯癫跳井,尸骨被掘,坟茔成坑。
>我母收证欲奏,反被毒杀。自此,真相封存,冤魂不得安息。
>今日,玉简现世,证据俱全。我不再藏,不敢藏,亦不愿藏。
>若你们看见此符,请传之千里,贴于城门、驿道、茶楼、市集。
>让每一个识字之人,都能读到这些名字;
>让每一个有良知之人,都不再沉默。”
符成,燃起。
火焰腾空而起,化作千百道流光,如星雨洒落四野。那是“传音符”的极致用法??以心血为引,以执念为媒,将文字烙印进风里,刻入大地呼吸之间。凡走过这片土地的人,耳畔都会响起那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又似自心头生出。
三日后,第一张誊抄的名单出现在凉州城门。
五日后,甘州酒肆中有人高声诵读那份军饷流向图,引来crowds围观。
七日,一名老卒跪在街头痛哭:“我儿死时穿的是破皮甲……原来朝廷早知缺货,却压案不查!”
十日,民间已有童谣传唱:
>“谢家金满库,百姓骨成山。
>王妃提笔怒,鬼神皆胆寒。”
与此同时,朝廷震怒。
圣旨连下三道,斥沈墨“妖言惑众,伪造文书”,令地方严缉“逆妇”。通缉榜文贴遍七州,画像上她的面容清冷如霜,眉心一点朱砂梅灼灼如血。悬赏黄金千两,活捉者赐爵,助其逃匿者,诛族。
但奇怪的是,每当官兵冲进某个藏匿她的村落,总发现屋舍空无一人,唯有墙上赫然写着一行朱红大字:
**“你们抓不到我,因为我是千万人共同的记忆。”**
而那些曾被烧毁的誊本,竟在灰烬中重生??只要有人记得其中一个名字,纸页便会悄然浮现于庙宇角落、桥洞石缝,甚至孩童课本夹层之中。道士说这是“心念成符”,和尚叹此乃“业力不灭”。
沈墨已不在一处久留。
她像风一样穿行于山野村落,有时是采药女子,有时是流浪画师,更多时候,只是一个披着斗篷、默默书写的女人。她走过的每一寸路,都留下符痕;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化作种子。
这一日,她来到渭水河畔的一座小村。村中瘟疫流行,死者枕藉,官府却称“瘴气所致,无需赈济”。她蹲在一户人家门前,看着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嚎啕大哭,而郎中摇头离去,只丢下一句:“晦气,快埋了吧。”
沈墨伸手探向孩童鼻息,又翻开他手臂内侧的皮肤??一道淡青色细纹蜿蜒如蛇。
她瞳孔骤缩。
“蛊瘟……这是‘噬忆虫’发作的症状!”
这种虫本是天机阁秘制,专用于抹除特定人群的记忆,若失控泄露,便会吞噬神智,最终令人痴狂暴毙。通常只用于对付知晓禁忌之人,怎会出现在平民身上?
她猛然醒悟:**谢家不仅想杀人灭口,更想让整个西北失忆!**
他们要用瘟疫掩盖罪行,用死亡清洗见证者,用恐惧封锁真相传播之路。
当夜,沈墨潜入村后废弃的土地庙。她在供桌下挖出半块残碑,上面刻着模糊字迹:
>“贞元十二年,谢氏捐银修庙……祈国泰民安。”
她冷笑一声,以金笔蘸血,在碑背补上一行:
**“贞元十二年,谢氏盗银八十万,致边军饿殍三千,今以蛊虫屠村灭证,天理何在?!”**
符成刹那,地下忽有震动。
一道幽蓝光芒自碑底升起,竟凝聚成一个人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浑身透明,脸上带着未褪的惊恐。
“你……你能看见我?”少年喃喃。
“你是枉死的魂魄。”沈墨轻声道,“还未走远。”
少年跪下,泣不成声:“我们全村都被下了药!他们在井里投了虫卵……说是要‘净化污秽记忆’……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放牛娃,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为什么也要死?!”
沈墨闭眼,心口剧痛。
她知道,这不是个别现象。整个西北七州,恐怕已有数十村落沦为试验场。谢家借朝廷之名行事,实则早已架空皇权,自成国中之国。
她取出玉简,将其贴于胸口。朱砂梅花与玉简上的符文共鸣,发出微弱嗡鸣。片刻后,一道信息浮现脑海??
**林娘子留下的最后密语:**
>“若见‘青纹噬忆’,可用‘洗心露’解之。配方藏于陇西古墓第三室,需以昭明血开启机关。”
“陇西古墓……”沈墨睁开眼,“那是前代昭明使之葬地,也是我们这一脉的圣地。”
她起身欲行,却被少年魂魄拉住衣角:“姐姐……我能为你做什么?我不想就这么消失……我想让人记住我叫阿禾,我想让我娘知道我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沈墨望着他,许久,终于点头。
她撕下袖角布条,以金笔写下少年的名字,缠于手腕,低语:“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记名引魂’。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湮灭。”
风起,布条飘舞,少年身影渐渐融入其中。
三日后,沈墨抵达陇西荒岭。
古墓隐于悬崖之下,入口被巨石封死,四周布满古老禁制。她割破手掌,将血涂抹在石门中央的莲花纹上。刹那间,地面龟裂,石门缓缓开启,腥风扑面而来。
墓道幽深,两侧壁画描绘着历代昭明使的事迹:有人焚书抗诏,有人剖心明志,有人手持金笔跃入烈火,只为保住一本账册。最深处,是一座水晶棺椁,里面躺着一位白衣女子,面容安详,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符笔??正是当年失踪的前任昭明使,她的姨母。
沈墨跪下叩首:“晚辈来迟。”
话音落,棺椁自动开启,一枚玉瓶从中飞出,落入她手中。瓶身刻着三个字:**洗心露**。
就在此时,墓外雷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