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涌,九道金锁自天而降,轰然钉入四野!紧接着,一道冰冷声音自云端传来:
>“叛徒沈墨,窃取禁物,扰乱轮回秩序,现由天机阁执行天罚。即刻surrender,或形神俱灭。”
沈墨抬头,只见半空中浮现出三尊身影??黑袍覆体,面具遮面,手持记忆之钥,周身缠绕着无数挣扎的魂影。正是传说中的三大守忆者:**忘川、断念、封喉**。
“玄冥已死,你们以为我就怕了吗?”她冷笑,将玉瓶收入怀中,抽出断妄刃,横于胸前。
忘川开口,声如枯井:“你可知历代昭明使结局?第一个被剥皮制成书皮,第二个被炼成墨汁写悔过书,第三个……成了我们脚下踩的记忆尘埃。”
“我知道。”沈墨一步步走出墓穴,踏在月光下,“所以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她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向断妄刃。神兵嗡鸣,金光暴涨,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符阵??**唤名阵**!
“林娘子??!”
“阿禾??!”
“我母妃??!”
“玄冥??!!”
一个个名字被她吼出,伴随着鲜血不断洒落。每喊一声,便有一道魂影浮现,汇聚成海。那些曾被掩埋、被遗忘、被强行剥离的灵魂,此刻全都归来。
守忆者大惊:“不可能!这些记忆已被清除!”
“可人心没忘!”沈墨厉喝,“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们就永远活着!”
她猛地将断妄刃插入地面,符阵爆裂,万千魂影冲天而起,化作滔天洪流,直扑三大守忆者!
战斗持续了一夜。
黄沙染血,山石崩塌。沈墨身负七伤,左臂几乎断裂,却始终不肯倒下。她用金笔画符,以血续力,靠断妄刃斩断对方操控记忆的锁链。最终,封喉面具碎裂,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竟是十年前被认为自杀的御史之女!
“我也曾是昭明传人……”她咳着血笑,“可我屈服了……而你……竟真的做到了……”
黎明时分,三大守忆者退去,天锁消散。
沈墨瘫坐在地,浑身浴血,怀中的洗心露却完好无损。
她艰难起身,走向最近的疫村。
一户户人家,她亲自喂药;一个个病人,她亲手施救。有些人在清醒瞬间抓住她的手,哽咽道:“我记得……我记得谢家运走了大批铁箱……从北门出城,去了黑鸦岭……”
沈墨记下了。
用金笔,写在墙上,写在树皮上,写在每一片能留存的地方。
一个月后,瘟疫止息。
而关于“黑鸦岭藏兵窟”的消息,已传遍四方。
江湖义士自发组织,围攻黑鸦岭。激战三日,破洞而出??里面堆满了未及运走的兵器铠甲,以及数十具身穿官服的尸体,胸口皆插着谢家家徽短剑,显然是灭口所杀。
证据确凿,举国哗然。
连一向沉默的皇帝也终于动怒,下令彻查谢氏一族。
然而,就在钦差出发当日,宫中突传噩耗:皇帝驾崩,遗诏立幼子继位,由谢太傅摄政。
沈墨站在高山之巅,望着京城方向升起的黑烟,嘴角溢出血丝。
她知道,这是谢家的最后一搏??弑君夺权。
但她也笑了。
因为她手中,还有一张底牌。
她打开玉简最底层的暗格,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只有一个印章图案??**龙渊令**,传说中唯有先帝临终前才会交付忠臣的调兵密令。林娘子当年拼死送出的,不仅是账册,还有这个足以颠覆乾坤的凭证。
“现在,轮到我来写结局了。”
她点燃魂灯,再次挥动画笔。
这一次,她写的不再是控诉,而是一道檄文:
>“天下义士听令:
>谢贼弑君篡政,罪不容诛!
>凡持此令者,可赴龙渊军营,执掌十万边军,讨逆清君侧!
>我以昭明使之名起誓:
>此战若胜,废苛政,开言路,赦冤狱,还田于民!
>若败……便让我一人承担所有因果!”
符成,万里晴空再度裂开。
一道雷霆落下,击中她肩头,留下焦痕。
那是天罚的印记??每揭一案,断经一脉。她已无法再举起右手,只能改用左手书写。
但她仍在写。
哪怕双手尽废,她还有牙齿咬破嘴唇,用血写字;
哪怕双目失明,她还能用心感应,凭记忆刻画;
哪怕只剩一口气,她也要把最后一个名字刻进大地深处!
数月后,龙渊军起,直逼京城。
百姓响应,万民开城。
谢家府邸被围,大火三日不熄。
战报传来那天,沈墨正躺在雪山脚下的小屋里休养。外面风雪交加,屋内烛火微弱。她听见远处传来欢呼声,知道大局已定。
她艰难地坐起,取出最后一页空白竹简,准备记录这场胜利。
可笔尖刚触纸面,心口忽然剧痛。
朱砂梅花剧烈燃烧,仿佛要穿透胸膛。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以为……结束了吗?”
她猛地抬头,窗外雪光映照出一道人影。
白衣胜雪,手持断裂符笔,眼神悲悯而陌生。
“你是谁?”沈墨警惕地问。
那人轻声道:“我是下一个你??百年后的昭明使。而你即将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谢家倒了,可权力的轮回从未停止。新的谎言正在滋生,新的‘必须被遗忘的事’已在酝酿。”
“你要继续吗?哪怕明知自己只是历史齿轮中的一环,哪怕注定孤独终老,哪怕死后无人纪念?”
沈墨低头,看着手中金笔,笑了。
她蘸血,在竹简上写下最后一句:
**“只要世间仍有冤屈,昭明便永不熄灭。”**
然后,她抬起头,对那未来之影说:
“带我去看看……下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