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缓缓浮现:
**“梦见你说出了梦神的名字。”**
空气瞬间冻结。
一旦她在梦中说出那个名字,哪怕只是潜意识波动,也会触发空间共振,直接打通逆界通道。而这一次,没有白衣人替她挡灾,没有共言桥缓冲冲击,整个世界都将沦为梦神的食粮。
“不能睡。”许绾立刻道,“我们必须保持清醒。”
“没用。”沈知白摇头,“他是教宗,掌控的是‘信念系统’。只要你曾怀疑过一句话是不是真的,只要你曾在深夜后悔说过某件事,你的梦境就会向他敞开大门。”
小满却笑了。
“那正好。”她说,“我也想做个梦。”
“你疯了?!”许绾抓住她肩膀。
“妈妈把我变成听者,不是为了让我闭嘴。”小满轻轻拨开她的手,“而是为了让我听见??包括那些藏在梦里的真相。”
她走向马车,从箱底取出一枚小小的铃铛。那是白衣人留下的遗物,据说是初代言者用来校准语言频率的工具,早已失灵多年。
但她将吊坠贴上铃身,低声说:“我不是要唤醒它。我是要让它胡闹。”
刹那间,铃铛嗡鸣,音波呈螺旋状扩散,竟在空中画出一只歪歪扭扭的眼睛图案,眼皮眨了两下,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放屁。
噗噜噜??
一团彩虹色气体喷出,弥漫四周。沈知白闻了一口,当场跳起来唱起了儿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许绾则抱着桃木剑傻笑,一边摇晃一边念叨:“剑剑乖,别怕黑……”
“这是……什么法宝?”她挣扎着问。
“不知道。”小满摇铃,“但它有个特点??专门破坏‘严肃性’。据说当年言者们开会讨论封印方案,只要一摇它,全场就会失控五分钟,连最古板的长老都会开始模仿青蛙跳。”
沈知白一边咯咯笑一边抹眼泪:“难怪会被列为禁品……太不正经了!”
“正因为它不正经,所以梦神无法解析。”小满握紧铃铛,“在他的逻辑里,一切仪式必须庄重,一切言语必须有意义。可这个铃铛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说:‘我干嘛要讲道理?我开心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躺倒在马车上。
“我要睡觉了。”她说,“带着这个铃铛一起做梦。”
子时,月隐星沉。
千万人陷入同一场梦境。
他们看见自己站在巨大的审判台上,下方是无尽黑暗,上方悬浮着一双金色竖瞳??梦神之眼。一个威严的声音回荡:
>“说出她的名字,即可获得永生安宁。否则,你们都将沉沦。”
人们颤抖着,想要开口,却见一道彩虹光束从天而降,砸中审判台中央。烟雾散去,只见小满盘腿坐着,手里摇着铃铛,头顶漂浮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对不起,本场演出禁止剧透。”**
梦神怒吼,空间崩裂,法则重构。可每当它凝聚威压,铃铛就“噗”地一声放出个臭屁,紧接着跳出一只穿芭蕾舞裙的乌龟,踩着音乐盒旋律绕场一周,还向观众抛媚眼。
一次、两次、十次……
庄严的审判逐渐变成马戏团巡演。有人开始笑,有人开始鼓掌,甚至有人掏出瓜子嗑了起来。
而在笑声中,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不需要永生。”
“我只想告诉死去的儿子……爸爸那天不是不想抱你。”
“我只是怕传染肺病。”
另一个声音加入:
“我承认,我嫉妒妹妹比我聪明。”
“所以我烧了她的课本。”
又一个声音:
“我不是英雄。”
“战场上我逃跑了,但我活下来写了这本书,告诉后人战争有多恶心。”
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等待许可,不再寻求原谅,只是单纯地说出压抑一生的真话。而每说一句,梦中的锁链就断裂一环,梦神的竖瞳便黯淡一分。
最终,小满站起身,直视那双巨眼,轻轻摇了三下铃铛。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没有史诗对决。
只有三个屁接连响起,像是调皮小孩在葬礼上放的恶作剧。
然后,梦神溃散了。
不是被击败,而是……被笑没了。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千家万户,人们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却又忍不住微笑。他们记不清梦的内容,只记得最后那一刻??有人做了件极其荒唐的事,而正因为那件事够蠢、够傻、够不正经,他们终于敢哭了,也敢说了。
南陵城外,闻心井水清澈如初。井底镜面微微波动,映出万千笑脸。
沈知白推着轮椅走来,见小满正趴在井边画画。她用炭笔在纸上勾勒出一座桥,桥上全是牵手奔跑的孩子,桥下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细小的对话泡泡。
“画得不错。”他说。
“这不是画。”小满抬头,“这是新的共言桥设计图。这次不用石头砌,用笑声撑。”
沈知白愣住,随即大笑。
轮椅静默片刻,椅背缓缓浮现最后一行字:
**“或许,最强大的法宝,从来都不是能撕裂天地的力量。”**
**“而是让人敢于活得像个普通人。”**
远处,春风拂过山岗,吹起一片新绿。
某户人家的窗台上,一只麻雀跳了跳,忽然开口,学着人类语气说:
“昨天我家媳妇骂我晚归,其实我是去给流浪猫送饭了……嘘,别说出去。”
说完,它扑棱翅膀飞走了,留下屋内孩童拍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