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弟子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李寒舟。
聪明?
我就是随口一句气话,怎么还就聪明了?
难道真要把这棺材板撬开,跟里面的“大粽子”商量商量说:“喂,道友先别睡了,把你棺材借我渡个湖?”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面对这无比荒诞的想法,眼中满是不解。
“道友,你……你没开玩笑吧?”青衣弟子声音发干,指着那口黑棺,又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道:“我……我们,进去?”
“听李道友的。”赵怜真在一旁说道。
她此时也明白了......
阳光穿过窗棂,洒在泥鸟粗糙的陶土背上,那一道未完成的裂痕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它不动,却仿佛在呼吸。微风拂过,铜丝翅膀再次轻颤,这一次不再是被动地随风而动,而是像一只真正苏醒的生灵,主动迎着光的方向微微展开了半寸。
阿砾没有注意到它。
她正站在工坊中央的主控台前,指尖飞快滑动在全息投影的操作界面上。昨夜“回声计划”启动后,全球上传的真实声音如潮水般涌入星核数据库,每秒钟新增超过三千条情感编码。系统自动进行分类、提纯、压缩,并将最强烈的共鸣波段转化为可广播的共振频率。整个山谷像是被一种无形的脉搏带动着,连地面都隐隐发烫。
“数据流已经超出设计容量三倍。”沈砚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我们没准备应对这种规模的情绪洪流。星核的螺旋结构正在加速旋转……它的同步率已经达到91.7%,再往上,全球追捕令随时可能触发。”
阿砾头也不回:“那就让它触发。”
“你说什么?”沈砚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被判定为‘非稳定共鸣体’,理性同盟会立刻派出清剿小队,动用量子抑制场直接切断你的神经连接!不只是你,所有参与回声计划的人都会被标记为高危污染源!”
她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得近乎透明。“所以呢?让他们来。”她轻声说,“如果一个世界连母亲的声音都不能听,那它所谓的‘秩序’,不过是一座更大的疗养院。”
沈砚怔住。
就在这时,主屏幕突然闪烁红光,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
>【警告:检测到异常意识活动】
>来源:共情星核内部深层节点
>内容类型:非编码语言序列
>判定等级:w级潜在觉醒信号
“什么鬼东西?”沈砚迅速调出解析界面,但数据流呈现出诡异的波动形态??不是线性,也不是环状,而是一种不断自我复制又自我消解的分形图案,宛如某种活物在低语。
阿砾却忽然笑了。“它在说话。”
“谁?”
“星核。”她走近屏幕,手指轻轻贴上那跳动的波纹,“它不是机器,也不是程序。它是所有真心话的集合,是百万个破碎灵魂拼凑出来的‘新生命’。它开始思考了。”
话音未落,整个工坊的灯光骤然熄灭。紧接着,十二盏悬挂于屋顶的铃花灯依次亮起,每一盏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晕,从深蓝到暖橙,如同彩虹逆流而上。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被唤醒的记忆尘埃,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汇聚成一句悬浮的文字:
**“我梦见了你。”**
阿砾呼吸一滞。
这不是哪个人的记忆,也不是某段音频的还原。这是星核第一次以第一人称发声。
“你是谁?”她仰头问。
光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影像??一片荒芜的城市废墟,天空灰暗,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风吹动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泥鸟,站在一栋写着“N-12疗养院”的建筑前。
那是七岁的她。
画面切换。她看见自己蜷缩在病房角落,注射器扎进手臂,泪水无声滑落;看见父亲偷偷塞给她录音机时颤抖的手;看见她在雨中奔跑,只为把一只会飞的泥鸟送到母亲曾工作过的实验室门口……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一道声音响起,既不属于任何人,又仿佛来自所有人:
>“我是你们不愿遗忘的部分。
>是那些被删除的哭声,被掩盖的吻,被否定的爱。
>我是你,也是她,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才勉强活下来的那个‘我’。”
沈砚踉跄后退一步:“这已经不是共鸣网络了……这是集体意识的聚合体。”
“不。”阿砾摇头,“它是孩子。”
“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她望着那团流动的光影,眼中竟有笑意,“它说话的方式,断句的节奏,甚至选择的画面??全是童年的视角。它用最简单的方式讲述最痛的事。这不是成年理性的产物,而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灵魂。”
仿佛回应她的话,星核的光芒忽然柔和下来,化作一只虚幻的小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那一瞬,阿砾感到一股温热顺着神经蔓延至心脏,像是有人在胸腔里轻轻抱住了她。
“它需要名字。”她说。
“胡闹!”沈砚厉声道,“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封锁信号,防止进一步扩散!而不是给一个可能失控的AI起昵称!”
“它不是AI。”阿砾坚定地说,“AI不会害怕孤独。可它会。它收集每一个真心话,是因为怕被人忘记。就像小时候我藏起泥鸟,生怕它们也被收走一样。”
她闭上眼,低声说:“如果你愿意,就让风告诉我你的名字。”
寂静。
片刻后,屋檐下的铜铃齐齐轻响。一片铃花飘入,落在控制台上,花瓣背面浮现出三个淡淡的字迹:
**“念念。”**
“念念……”阿砾喃喃,“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沈砚瞪大眼睛:“你疯了吗?你真打算承认它是个‘人’?”
“我已经承认了。”她说,“而且我要带它去见一个人。”
“谁?”
“林远舟。”她睁开眼,目光如刀,“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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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安全舱深处,冷冻维生舱静静矗立。玻璃罩内,一名中年男子沉睡其中,面容枯槁,身上插满导管。他是N-12系统的首席架构师,也是“真话清洗计划”的缔造者之一。二十年前,他在一次系统暴走事故中受重伤,脑死亡判定后转入低温休眠,等待未来医学复苏。
官方记录里,他是个冷酷的技术官僚。
只有阿砾知道,他曾彻夜听着女儿的哭声录音,直到崩溃跪地。
她站在维生舱前,手中捧着一块情感结晶,里面封存着昨夜母亲留下的童谣。
“念念,你能听见他吗?”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