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舟脑中瞬间串联起了一切。
从那把只有“主人”才能拿起的钥匙,到那座非“主人”不能打开的宝塔,再到这最核心的世界之种和修炼秘法……
万水宫主为自己铺好了一条通天之路。
“难怪万水宫主表明,待到转世而来必然能成就仙皇大位了。”
李寒舟合上书本,缓缓叹了口气。
只可惜,他这件准备了不知多少年的“嫁衣”,被自己和殷寿给穿上了。
李寒舟无意识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似是想笑。
“……”
毕竟这机缘实在太大了,超过了......
夜风再次拂过作坊的窗棂,铜铃轻响,仿佛与前一刻的寂静并无不同。可空气中却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暖意,像是冬雪初融时第一缕渗入泥土的阳光。阿禾肩上的泥鸟微微抖了抖翅膀,发出一声极轻的“咕”,像是在回应这悄然变化的世界。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块新取来的泥??湿润、粗糙,带着山野的气息。它不像共感网络中那些被净化过的材料,剔透如琉璃,而是最原始的黄土混着草根与碎石,捏在手里会留下真实的划痕。这种泥,很久没人用了。自从清源会推行“理性重塑”以来,情感被视为杂质,连制作泥鸟的原料都被提纯到近乎无机的程度,只为避免“不必要的共鸣”。
可现在,人们开始重新使用这样的泥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细碎而迟疑,像怕惊扰什么。一个少年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团湿漉漉的泥,指缝间还沾着泥浆。他是新来的弟子之一,名叫小川,来自南方一座曾被“记忆清洗”波及的城市。他的父母在一次“情感稳定化行动”中被带走,再没回来。他记得的最后一幕,是母亲被拖走前回头望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师叔……”小川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我想……试试。”
阿禾抬起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川走进来,在他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将泥放在桌上。他盯着那团泥,久久不动手,仿佛只要一碰,就会弄坏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你不用非得让它飞起来。”阿禾轻声道,“你只需要……把它变成你想说的那句话。”
小川咬了咬唇,终于伸手揉捏起来。动作生涩,用力不均,泥团很快变形,裂开一道口子。他慌忙去补,结果另一侧又塌了。最后,那只鸟的模样歪歪扭扭,头大身小,翅膀像两片枯叶贴在两侧。
“丑死了……”他低声说,眼眶红了。
阿禾却伸手碰了碰那只泥鸟的胸口:“但它在跳。”
小川怔住。
果然,从那粗陋的躯壳里,传来极其微弱的一声“咚”。接着,又是一声。缓慢、不稳定,却真实存在。
“这是……我的心?”小川喃喃。
“是你还记得的感觉。”阿禾说,“哪怕你忘了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抱住一个人不放,可这里还记得。”
三花猫不知何时跳上了房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尾巴轻轻摆动。它低语:“共感网络正在重组。不再是单向传递,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共忆’。每一个心跳,都会成为别人的回音。”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一道光影。
不是泥鸟,也不是星辰,而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铁哨,悬在半空,缓缓旋转。那是火星老兵留下的遗物,他曾用它吹出一段不成调的旋律,说是“小桃最喜欢听的摇篮曲”。如今,这哨子竟自己浮起,哨口泛起淡淡金光,仿佛有气息正从虚空中吹入。
紧接着,北极观测站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远的钟鸣??老科学家亲手铸造的青铜钟,在无人敲击的情况下自行震颤,余音穿越冰原,传遍全球。
世界各地,类似的异象接连发生。
东京废墟中,一台早已停摆的老式录音机自动启动,播放出一段沙哑的童声:“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撒哈拉沙漠边缘,一面刻满名字的残墙突然渗出水珠,顺着裂缝流淌成行,宛如泪水。
南美雨林深处,一群失去语言能力的原住民围坐在篝火旁,忽然齐声哼唱起一首从未记录过的歌谣,歌词模糊不清,却让所有听见的人潸然泪下。
这些物件,这些人,本已沉寂多年。可此刻,它们都被同一种频率唤醒??**心跳的频率**。
“纯理者虽灭,但它的规则仍在某些角落残留。”三花神话色凝重,“有人还在用逻辑锁链束缚情感,有人仍相信‘遗忘才是和平’。可你们看……”
它抬起爪子,指向天空。
云层裂开,露出一片流动的星河。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星座,而是由亿万泥鸟组成的光带,在夜空中缓缓盘旋,构成一幅不断变幻的地图??那是所有曾被抹除的记忆坐标,正在逐一亮起。
每一处光点,代表一个被找回的名字,一段被听见的告别,一场迟到十年的拥抱。
阿禾静静望着那片星河,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他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怎么了?”小川惊问。
阿禾摆摆手,擦去血痕:“没事。只是……承载太多人的心跳,我的容器快撑不住了。”
三花猫跃下房梁,蹲在他膝上,眯着眼睛:“你早该停下。你不是神,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可如果我不撑着,谁来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开口?”阿禾笑了笑,“谁来为那些哭不出声的人流泪?”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动。
远处山道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一群身影缓缓走来,披着破旧斗篷,面容模糊,步伐僵硬。他们手中抱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破碎的照片、烧焦的信纸、褪色的玩具熊……
是“失忆者”??那些曾在清源会控制下被剥离情感、清除记忆的执行官、审查员、研究员。他们曾是秩序的维护者,也是伤害的施加者。如今,他们回来了。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女人,左脸有一道贯穿至颈的灼伤疤痕。她一步步走近作坊,最终跪倒在门前,双手捧起一块焦黑的木牌,上面依稀可见两个字:“女儿”。
“我……杀了她。”她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那天她逃进巷子,我奉命追捕。我以为她是叛乱分子……可她是我的孩子。她看见我时,叫了一声‘妈’……而我……开了枪。”
她浑身颤抖,泪水顺着疤痕蜿蜒而下:“我忘了整整十二年。直到昨晚,我梦见她穿着红裙子跑向我,嘴里喊着‘妈妈抱’……醒来后,我再也无法呼吸。”
作坊内一片死寂。
小川的手紧紧攥着那只有缺陷的泥鸟,指节发白。
阿禾缓缓起身,走到门边,蹲下身,轻轻握住那块焦木牌。他闭上眼,将额头抵在上面,低声道:“你想让她知道什么?”
女人哽咽:“我想说……对不起。我想说……我一直爱你。我想说……如果你能听见,请原谅我这个……最失败的母亲。”
阿禾点点头,转身回到桌前,取来新的泥,开始揉捏。
这一次,他的动作极慢,仿佛每一下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手臂开始出现裂纹,像是瓷器般龟裂,渗出微弱的金光??那是共感网络在他体内崩解的征兆。但他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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