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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把‘萤火’的启动密钥交给你。不是因为你是见证者,而是因为你成了传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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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不要保存它,不要复制它,不要试图控制它。你要做的,是把它交给下一个愿意倾听的人。”
邮件末尾附有一串十六位字符,形似乱码,实为量子密钥种子。一旦输入特定终端,即可唤醒沉睡在全球各地私人设备中的“萤火模块”。
陈默盯着那串字符,久久未动。
他知道,一旦启用,意味着彻底脱离任何中心化控制,也意味着自己将成为重点追查对象。但他更清楚,若此刻退缩,所有人的勇敢都将沦为一场短暂的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家中那台离线运行的老式主机,将密钥输入。
瞬间,硬盘灯疯狂闪烁。
屏幕上跳出进度条:【正在重建分布式倾听网络?节点激活中……】
第一个响应来自云南丙中洛小学,第二个来自东京某间地下咖啡馆,第三个竟是北京某重点中学的心理咨询室??那位曾劝林小舟“忍一忍就好”的老师,如今正悄悄连接节点,上传她这些年积压的忏悔录音。
“萤火计划”正式启动。
而就在同一时刻,军方突袭了三个“语箱”集中存放点,查获大量录音设备与宣传物料。官方通报称“打击非法集会组织”,并通缉包括陈默、林小雨、赵岩在内的七名核心成员。然而讽刺的是,每一次通缉令发布,都会引发新一轮的模仿行动:更多“语箱”被手工复制,更多人站出来自称“第零号讲述人”,更多学校秘密开设“回声课堂”。
甚至有家长团体发起“家庭倾听之夜”,规定每周日晚饭后,全家必须轮流说出一件“从未告诉别人的事”。
一名父亲哽咽着说:“我儿子去年自杀了。我一直怪他不够坚强。直到听了林小舟的故事,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求救,而我一直在装睡。”
舆论彻底反转。
曾经高呼“维护秩序”的媒体开始反思:“我们是否太过擅长建造高楼,却忘了修建心灵的出口?”曾经冷漠旁观的公众纷纷自省:“那天走廊里那个哭泣的孩子,我是不是也曾快步走过?”
变革不再局限于边缘,它正从地底涌向主流。
一个月后,联合国召开特别听证会,邀请幸存者家属、心理学家、技术伦理专家共同讨论“情感表达权”是否应纳入基本人权范畴。林小雨作为代表出席,她没有穿正装,而是披着弟弟生前最爱的那件印有漫画人物的卫衣。
她在演讲结尾说:
>“我弟弟死的时候,全世界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现在,他的名字成了千万人开口的勇气。这不是纪念,这是偿还。我们欠所有沉默过的灵魂一句: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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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孩子们哭泣,请允许他们愤怒,请允许他们说‘我不快乐’。这不是软弱,这是活着的证明。”
全场起立鼓掌。
会议最终通过一项非约束性决议:建议各国建立“青少年心理表达保障机制”,并将每年4月15日(林小舟忌日)定为“世界倾听日”。
消息传回国内,陈默正坐在重新开业的“我们的漫画店”里。店里摆满了孩子们寄来的画作与信件,墙上投影循环播放着各地“回声课堂”的影像。林小雨泡了一杯柠檬茶放在他手边,笑着说:“小舟要是看到,肯定又要画一幅‘姐姐笑得很傻’。”
陈默点头,眼眶微热。
这时,门铃轻响,一个瘦小的男孩走了进来,约莫十一二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袋。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问:“这里……真的可以说任何话吗?”
“当然。”林小雨蹲下身,与他平视,“而且我们会认真听。”
男孩咬了咬嘴唇,终于迈步走进来,将纸袋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叠手绘漫画,封面写着《我不是胆小鬼》。
“我……我也被人欺负。他们扒我裤子,拍照传群聊。老师说‘清者自清’,可我觉得自己脏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我一直觉得,一定是我不够好,才会这样。”
陈默轻轻拉开椅子坐下:“能画下来,说明你一点都不胆小。相反,你是勇士。”
男孩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真的吗?”
“真的。”他说,“因为你选择了说出来,而不是消失。”
那一刻,店里的投影恰好切换到一段旧录像:少年林小舟坐在教室角落,低头画画,阳光落在他肩上。画纸上是一个戴面具的超人,旁边写着:“他不说痛,不代表不疼。”
男孩盯着画面看了很久,忽然小声问:“我能……把这幅画抄下来吗?我想带回学校,给另一个被欺负的同学看。”
“当然可以。”林小雨递给他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而且,你可以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夜色渐深,店外蓝光依旧。
陈默走出门,仰望星空。语塔的光再也看不见了,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比光更持久。
比如一句话被听见后的震颤,比如一颗心因共鸣而复苏的跳动,比如一个曾想消失的孩子,终于敢说:“我还想活。”
他打开手机,录下一段新音频,上传至“萤火网络”。
只有短短一句:
>“小舟,你的漫画店,永不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