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血淋淋的狼蛛首级,秦重忽地仰首望向苍茫天际,声音如同惊雷划破寂静,朗声喝道:“躲在暗处看了这么久的戏,阁下难道还不打算现身吗?莫非,真要等我亲自‘请’你出来?”
“呵呵呵……秦兄弟果然名不虚传,实力超凡脱俗,看来先前的担忧,确实是我多虑了。”
随着秦重的话音,在空旷的林间回荡,高空之中骤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熟悉嗓音。
紧接着,天空中电光流转,道道电弧如灵蛇游走,光影微微荡漾,仿佛空间被无形......
夜风再次拂过城市上空,带着微凉的潮气和远处未熄的车流声。陈默站在天台上,手机屏幕还亮着“上传成功”的提示,那道流星早已消散在深蓝天幕尽头,可他仍仰望着,仿佛怕错过下一瞬的光。
他忽然想起林小舟最后一次来店里时的情景。那天雨下得很大,屋檐滴水成帘,少年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上,像一只被暴雨打落枝头的鸟。他没说话,只是把一本画满涂鸦的速写本放在柜台上,封面写着三个字:“别找我。”
陈默当时问:“为什么不想被人找到?”
林小舟笑了笑,眼睛却没看过来:“因为没人真正在找我啊。他们找的是‘好学生’,是‘听话的孩子’,是成绩单上的数字。我不是那些东西,所以我藏起来最安全。”
那时他还年轻,以为倾听只是一种善意,而不是一种责任。如今他知道,每一个沉默背后都藏着一场无声的战争??不是与世界的对抗,而是与自我存在的撕裂。
回到房间,林小雨已经整理好了今天的倾诉档案。投影仪将数据可视化为一片星图,每一点光代表一个发声者,颜色越深,意味着其内容被完整聆听的次数越多。整幅图像是流动的,不断有新光点浮现,旧光点缓缓变暗,如同呼吸。
“今天新增了六百三十七条有效记录。”她轻声说,“其中四百一十二条来自农村寄宿学校,一百零九条来自职业高中,还有五十六条……是家长。”
陈默怔了一下:“家长?”
“嗯。”林小雨调出一条音频样本,播放键按下后,传出一个中年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是高三班主任,带过七届毕业班,拿过三次省级优秀教师。可我儿子今年跳楼了。他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爸爸,你说只要考得好就能幸福,可我一点都不快乐。’”
>
>“我一直觉得教育就是拼成绩、抢资源、赢未来。我逼他每天学到凌晨一点,不准玩手机,不准谈恋爱,连吃饭都不能超过二十分钟。我以为这是爱,现在才明白,那是暴力。”
>
>“他走之后,我去翻他的日记,发现他从高一开始就在写‘我想死’。可每次我问他状态怎么样,他都说‘还好’。我居然信了……我居然是那个教会他说谎的人。”
>
>“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去教学楼顶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孩子站着发呆。我不再问‘复习得怎么样’,我只问一句:‘你还好吗?’”
>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他考倒数第一,只要他还能笑着叫我一声爸。”
录音结束,房间里陷入长久的静默。窗外霓虹闪烁,映在林小雨的眼镜片上,像碎裂的星光。
“我们一直以为这场运动是为了孩子。”她终于开口,“其实也是为了大人。太多成年人,早就忘了怎么哭,怎么承认软弱,怎么说出‘我错了’。”
陈默点头。他想起前几天收到的一封匿名信,寄自西北某座小城。信纸泛黄,字迹歪斜,像是很久没动过笔的人艰难写出的:
>“我是个父亲。十年前,我女儿告诉我她被补习老师摸了。我说她是胡说八道,影响人家清白。她哭了很久,后来再也不跟我说话。去年她自杀了,在遗书里写道:‘我只是想让爸爸抱我一下。’”
>
>“我现在每天去她坟前坐一会儿,带一本书,念给她听。我知道她听不见,但我必须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忏悔。”
>
>“你们做的‘语箱’,能不能也让大人用?我不想再伤害别人了。”
陈默当时就把这封信录入系统,标记为“成人倾诉试点计划”的启动依据。第二天,“萤火网络”上线了一个隐藏入口,名为“迟来的声音”。短短三天内,涌入超过两万条来自父母、教师、公职人员的自白。
有人坦承曾因性别偏见放弃培养女儿的梦想;
有人承认曾在校园霸凌中袖手旁观;
还有警察回忆起某个报警电话,女孩哭着说“我爸要杀我妈”,而他回了一句“家庭矛盾自己解决”。
这些声音不被要求公开,也不用于追责,只为完成一次内心的剥离??就像腐肉溃烂后,清创虽痛,却是愈合的开始。
凌晨三点,技术团队发来紧急通报:境外黑客组织试图攻击“萤火”主节点,手段竟是模拟千万级虚假倾诉数据进行信息污染。他们的目的不再是封锁,而是混淆??让你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的痛苦,哪些是恶意伪造的情绪垃圾。
“他们在杀死‘真实’。”林小雨咬牙,“一旦人们开始怀疑每一句诉说的真实性,整个系统就会崩塌。”
陈默却笑了:“那就让他们试试。”
他在后台发布一条公告:
>【所有新上传内容将启用“共情验证机制”:只有当三位以上独立听众在无提示情况下,对同一段录音的情感关键词达成一致(如孤独、恐惧、羞耻等),该记录才会进入核心数据库。】
>
>【我们不靠技术防伪,我们靠人心辨真。】
消息发出不到一小时,全球志愿者响应人数激增四倍。有人自发组建“倾听仲裁小组”,分布于东京、柏林、墨尔本、开普敦,二十四小时轮值审核。一名南非的心理学研究生留言:
>“我在贫民窟做义工,这里的孩子讲出的故事比任何小说都残酷。但正因如此,我一眼就能认出什么是真的眼泪??它从不会表演。”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五天。最终,黑客放弃了攻击。而在最后一批拦截的数据包中,技术人员发现一段异常编码。解密后,竟是一段语音日记,录制者自称曾是某国情报部门“情绪操控项目”的研究员。
>“我们训练特工用标准化语调讲述虚假创伤故事,目的是瓦解目标群体的信任体系。我们称之为‘情感熵增计划’??当人人都怀疑痛苦是否真实时,真正的呼救便成了噪音。”
>
>“但我参与过一次实验,对象是一个十二岁的难民女孩。她说她亲眼看见母亲被枪杀,我们原本打算剪辑她的哭声用于心理战广播。可当她真正讲述时,整个实验室安静了。没有人忍心打断,也没有人质疑真假。”
>
>“那一刻我意识到,人类对真实苦难的感知,远比我们设计的算法更敏锐。你们赢了,不是因为系统多先进,而是因为人心还没死。”
陈默将这段录音命名为《敌人的觉醒》,存入历史档案库。他知道,这不仅是胜利,更是警示??总有人想用谎言淹没真相,而守护真实的最好方式,就是让更多人学会用心去听。
一周后,第一场“全国倾听日”正式举行。
这一天,三百多个城市的街头亮起了蓝色灯光。“语箱”不再是孤例,而是连成网络,形成一条贯穿大地的“倾听之脉”。学校、图书馆、地铁站、医院走廊,甚至监狱探视室,都设立了临时倾诉角。
最令人震撼的是,在某所少管所内,一群被判刑的青少年围坐在一间活动室里,轮流打开录音笔。
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说他曾持刀抢劫便利店,只为抢一瓶止痛药给生病的母亲;
一个女孩低声讲述自己如何被亲戚长期性侵,又因反抗被家人指责“败坏门风”;
还有一个少年,曾在网络直播中烧毁国旗,被捕后他说:“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的话被同步上传至“萤火”,并在匿名处理后向公众开放。评论区没有谩骂,没有猎奇,只有无数条回复:
>“对不起,我们本该早点问你这句话。”
>“你的痛苦值得被理解,即使行为不能被原谅。”
>“愿你从此不再需要用极端的方式,换取一次被注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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