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斑驳,染了很多字,又过了两百年,迟钟看得艰难。他盯着字看一会,就抬起头眨眨眼睛,缓缓情绪,再继续看下去。
鹤衍问,你没看过吗?
迟钟说,我一直都不知道,岁岁留了家书。
鹤衍道,这是从东北那里送过来的,应该是在齐齐哈尔手里,后来,据说是被奉天拿走了,战后那边整理遗物的时候翻出来了,保存的还挺好,我看落笔有你的名字,他在最后没有写清,写了你。
“我想向您,讨一个恩典。”
林岁抓住了他的手,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也知道迟钟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他。
“囡囡知错了,会改,人类太聪明,他一个人,孤立无援。求哥哥,看在这么多年的情谊上,不要苛责他。如果,囡囡,真的犯了大错……将他圈禁起来吧,他的神力对您,不会,有威胁的……”
囡囡是江南一带对孩子的爱称。
小时候,他们都会喊,不过苏宁意识到那大部分是喊女孩子的时候,就不要他们喊了,跺着脚说讨厌哥哥。
苏宁跪坐在一旁,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林岁伸出手,蹭了一下他漂亮的脸颊。
“你要,乖……”
“听,钟哥的话……”
苏宁捧住他的手,小声喊道,“哥哥。”
“下次顽皮,就,没有哥哥了……”
幼年时顽皮,苏宁打碎了花瓶,哭得泪眼汪汪,林岁帮他擦干眼泪,替他去向清认错。
林岁的手落下去了。
“……”苏宁愣了一下,而后爆发出绝望又无助的哭嚎声,扑在他身上,捧着哥哥消瘦的脸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岁说,他要魂归大海。
他的尸身沉入海底,他的灵魂撞响时代的警钟,却怎么也叫不醒那些装睡的人。
迟钟回京复命,他在路上,透过马车看着外面的风景,麻木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开始嘲笑自己的虚伪——想救下林岁是假的,只是跟在清身边,被他感染了情绪,短暂沉溺在了过去至高无上的地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