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接过那杯热水,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发觉自己冷得发抖。
他低头看着水面微微晃动的倒影,脸色灰败,额角渗着虚汗,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像是某种信号,打破了办公室里短暂的平静。
“我已经把郊区项目的进度停了。”他开口,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重新评估,再议。短时间内不会再推进。”
诸葛亮坐在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搭在钢笔上,闻言抬眼,目光如刀般扫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那块地,我不争了。”赵子龙直视着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带着疲惫,也带着释然,“你要拿就拿去吧,我不拦你,也不会让底下人暗中使绊子。这是我给你的答案,也是……我想和你谈的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窗外雨声淅沥,玻璃上的水痕蜿蜒而下,像谁无声滑落的泪。
诸葛亮没动,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子龙,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的入侵者。
“所以?”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大病一场,跑来我办公室,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主动退让?你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我不是要勾销什么。”赵子龙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是想说,我不想再耗下去了。六年了,诸葛,我们从大学同窗到如今各自掌权,曾经一起熬过通宵做方案,一起在工地蹲点守进度,甚至你被人围堵时,是我冲进去替你挨了那一棍——你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渐渐扬起,带着压抑已久的痛楚:“可现在呢?我们见面像仇人,开会像对峙,连一个正常对话都要靠我病得快倒下才勉强坐在一起。值得吗?”
诸葛亮眸色微动,但很快又沉下去。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他冷冷道,“你当初怎么上位的,你自己清楚。那些资源、人脉、机会,哪一个是凭你本事挣来的?你父亲一句话,就能让董事会推你上位,而我呢?我靠的是一个个项目、一场场竞标、一次次从零开始重建信誉。你说停就停,说让就让,现在告诉我‘我想和解’?赵子龙,你把我当什么?施舍怜悯的对象?”
赵子龙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发黑,但他强撑着没倒下。
“你非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是吧?”他咬牙,声音颤抖,“好,我承认,我有背景,我走的路比你轻松。可这六年来,我哪件事做砸了?哪个项目烂尾了?我在岗位上偷懒过一天吗?我争那块地,是因为它对我战略布局至关重要,不是为了跟你斗!可你呢?你明知道我父亲已经退居二线,你还处处针对我公司,打压我的团队,连供应商都被你策反!你告诉我,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滚烫的怒意与委屈。
诸葛亮终于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