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变成了初雪,来的没有征兆。
方才还是铅灰沉闷的天,转眼就被撕开无数细密的口子,雪花簌簌地往下掉,无声地淹没北海道的街道、屋顶和行人彩色的伞。
空气冷冽,吸进肺里带着干净的刺痛。
项楚站在街角,看着风里希。
她站在几步外的雪地里,没打伞,月白色的大衣肩头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白。
她好像很喜欢白色。
她微微仰着脸,闭着眼,雪花沾湿了她的睫毛,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瞬间即逝的湿痕。
“哥哥死后变成了雪。”她忽然说,声音很轻,像雪落下,却清晰地钻进项楚的耳朵。
项楚表情淡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心脏平稳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项楚并没有跟她相关的记忆,更没有关于她哥哥的记忆,所以很难共情。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风里希的口头叙述,项楚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她讲述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想象力甚至堪比作家。
项楚并不擅长拒绝别人,想着既然她愿意喊自己哥哥,那自己就索性默认。
她睁开眼,转过头来看项楚,黑眸里映着漫天的雪,深得像不见底的渊。
“走吧,”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项楚的胳膊,指尖隔着冲锋衣传来冰冷的触感,“带我去吃甜品,我没有钱,你得请我吃。”
她手掌的凉意透衣而入。项楚僵硬地被她拉着,穿行在北海道薄暮的雪色里。街灯次第亮起,在积雪上晕开一团团暖黄,却丝毫暖不了她眼底那种近乎虔诚的偏执。
甜品店暖烘烘的,空气里饱和着黄油、奶油和糖浆甜腻的香气。风里希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位置,点了两份招牌双层芝士塔,一杯热牛奶,一杯黑咖啡。
“哥哥,你原本嗜甜如命。”她把那碟精致的甜品推到项楚面前,银叉也塞进他的手里,眼神灼灼,“我们家附近,有一个甜品店,店不大,却很好吃。哥哥很喜欢他家的甜点,哪怕绕再远的路也要买上好几个。”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下去,带着某种神秘的确信,“你尝尝,你一定会喜欢的。”
身前的芝士双层蛋糕,只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烤得焦黄的酥皮,细腻绵密的芝士层,浓郁到发腻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