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祠堂烛火突然暗了下来。供桌上云雁卿的牌位渗出黑血,玉蝉眼睁睁地看着阿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举起匕首,朝自己左胸刺去。
裴松在医馆醒来的时候,胸前缠满了浸透血渍的纱布。郎中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刀尖离心脏只差半寸。您这伤……像是被七把刀同时捅的。”
当天夜里戏班排演《白蛇传》,玉蝉惊恐地发现,父亲走台步时竟踩着云雁卿独有的圆场步。更吓人的是,他后颈浮现出墨色刺青,正是云雁卿生前为遮掩伤疤纹的海棠花。玉蝉刚想说“爹!你袖子里……”突然就不敢出声了。只见裴松的青衣水袖中垂下七条丝绦,每条末端系着一把匕首,刀尖齐齐指向台下空座。暗处传来轻笑:“当年丁督军就在第三排看戏呢……”
重阳那天,雨下得跟瓢泼似的。裴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戏台,靠旗在雨中自动披挂到他身上,七把匕首悬浮成北斗状。云雁卿的鬼影从旗面剥离,腐烂的手指按向裴松眉心,说:“时辰到了,该你尝尝万刀穿心的滋味!”
“等等!”玉蝉举着族谱冲进雨幕,喊道:“云姨你看这里!”泛黄纸页记载着光绪三年的旧事:班主裴家曾祖为救被恶霸强占的云家班女旦,自愿穿上诅咒戏服代其赴死。两行朱批在雨水中浮现:【怨衣噬主,唯献水火可解】
裴松一听,突然夺过火把冲向戏台。火焰吞没靠旗的瞬间,七把匕首在火中熔成银亮溪流,与暴雨交融成巨大水幕。水幕里重现当年真相:丁督军的副官将匕首捅进云雁卿后背,而递刀人——竟然是年轻时的裴松。
裴松叹了口气,说:“原来我欠你两条命。”说完,他纵身跃入火海。燃烧的戏服里传出两声叹息。等火灭了,灰烬中静静躺着一枚鎏金海棠簪,花瓣上凝结着像泪滴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