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诸墨田掀翻的药碗在《大取》篇竹简上泼出狰狞的墨痕。
他解下佩剑"墨守"横捧在手,剑鞘尾端的祖师画像木牌正对着陆墨渊:"钜子若执意妄为,就请先折断这把传承百年的矩子信物!"
周墨羽的银簪突然刺穿案几上争论的两枚齿轮。
两枚不同制式的青铜件在簪尖震颤着咬合,她沾着沙盘细沙的手指抹过齿轮表面的纹路:"诸长老可敢与我同验《墨辩》?
若这异形齿轮承不住'三表法'检验......"
"不必了。"陆墨渊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腕,将昨夜从浑天仪取下的星图碎片压在《法仪》篇上,"三个时辰后开始拆解东侧箭簇铸造炉,墨谷所有冶炼坊优先保障异形齿轮模具铸造。"
当暮色染红墨谷西侧的五丈旗杆时,诸墨田独自站在初代矩子画像前。
画像眼角渗出的墨渍在烛光下宛如血泪,他布满老茧的拇指反复摩挲剑鞘上的"兼爱"铭文。
两个负责箭簇铸造的年轻墨者犹豫着驻足在长廊转角,他们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上交的传统齿轮图纸。
夏侯墨风在铸剑坊外拦住葛墨水时,她正抱着连夜绘制的渐进改良方案图册。"你以为君子为什么急着革新?"他晃了晃刚从阴阳家那里换来的陨铁样本,"墨家暗桩传来的消息,公输家已经造出能连发十二矢的弩车。"
青铜鹤左眼的蓝光在夜色中突然闪烁了三次。
当诸葛墨兰带着药童匆匆赶到藏经阁时,那摊从祖师画像渗出的墨渍已经蔓延到《尚贤》篇竹简下方,在月光里凝成类似公输家图腾的诡异纹路。
(接上文)
议事堂的青铜烛台爆出几点火星。
陆墨渊的指节叩在《三表法》竹简上,十二盏松油灯在他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
二十三名佩戴铜制矩子令的墨者分坐三列,葛墨水改良的计时水漏在角落里发出不规律的滴答声。
"墨守剑的铭文刻着'兼爱为本',不是'守旧为纲'。"陆墨渊解开缠着药布的右手,昨夜被浑天仪灼伤的皮肤已经结出暗紫色血痂。
他拾起被周墨羽刺穿的异形齿轮,残缺的齿纹在灯光下如同锯齿状的山脉,"公输班当年若守着鲁国铸剑术,何来攻城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