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生物停尸房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投下青白的光,消毒水气味像层冰壳裹住鼻腔,却掩不住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蜜渍甜——那是从王富贵背带裤口袋溢出的齿轮饼干香气。沈明修的警用皮鞋碾过地面,金属鞋跟与瓷砖碰撞出清冷的响,停在第三号冷藏室前。门把手残留着糖霜的粘腻,在指纹处洇出淡淡的归心纹——那是李大爷糖画摊独有的印记。
“沈警官,监控拍到的老人就是李大爷。”张法医递过齿轮状的证物袋,磨砂玻璃罐里的糖画模具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蜜渍,在冷光下泛着琥珀色,“他把这东西塞进陈朔的胸口,就像……在给齿轮上发条。”
小葡萄抱着齿轮暖手炉,金属表面的陈朔工牌编号蹭到冷藏室的不锈钢板,发出细碎的蜂鸣。“3号,和糖画爷爷的矿工编号一样!”她踮脚贴着冰冷的金属门,乳牙盒在胸前亮起微光,“陈爷爷在说‘小葡萄别怕,糖画能粘住齿轮的梦’——他胸口的齿轮在哼《槐花糖摇摇》呢!”
冷藏室的抽屉发出刺耳的滑动声,金属导轨的摩擦声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陈朔的遗体静静躺着,胸口的齿轮疤痕泛着淡淡的蜜渍光,而原本空无一物的胸腔位置,嵌着枚齿轮状的糖画——糖霜表面用食用色素画着归心纹,齿缝间塞着张极小的糖纸,边缘被唾液泡得发软,显形出1966年的日期与“小葡萄第一颗乳牙”的字样。
“这不是普通糖画。”沈明修戴上手套,指尖触到糖画底部的凹凸纹路,那是镜海生物1966年的齿轮编号,“是用当年的齿轮熔液做的,温度再低也不会凝固——就像李大爷糖画摊的铜锅,永远熬着不会凉的蜜。”他突然转头望向张法医,对方袖口的齿轮疤痕在灯光下显形,“你早就知道这些糖画的秘密,对吗?”
张法医的喉结滚动,口罩下传来低沉的叹息:“1966年矿难后,初瑶姐让我们把锻造齿轮的模具改造成糖画工具。”他指向糖画边缘的锯齿,“每道齿纹都对应着矿工的掌纹——陈朔的模具,齿缝间还留着他抽烟的烫痕。”
停尸房的储物柜在墙角投下阴影,三十七本糖画日记整齐排列,封面的齿轮与槐花图案被岁月磨得发亮。沈明修翻开编号003的本子,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照片:年轻的李大爷站在锻造炉前,手里举着齿轮模具,旁边是抱着襁褓小葡萄的初瑶,两人脸上沾着糖霜与金属碎屑,背后的黑板报写着“用甜锻造明天”。
“1966.11.5:初瑶说,要让每个齿轮都尝过蜜渍的甜,这样转动时才不会忘记为什么而活。我把小葡萄的第一声啼哭刻进模具,这样做出的糖画,会带着婴儿的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