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恐惧,发着抖,却咬着牙不肯哭。
“小良……”小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也跟着跪下。几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也陆续跪地,眼泪一个个憋着不敢落下,只是发红的眼睛里全是慌乱和压抑。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风,吹得门帘轻响,染血的被角掀了半寸。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清淡而稳:
“你们的娘亲说得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回头。
门口站着个蒙着眼的银袍青年。
那一刻,小良的情绪彻底崩了。
他猛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土砖上:“神仙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再也不出去偷了,真的不偷了!她不能就这么……”
他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混着鼻音流了下来。
“神仙哥哥……”小新也红着眼睛跪下,学着他的动作磕头,“求你救救她吧,我娘真的撑不住了……”
几个年幼些的孩子也跪在床前,一个接一个,小小的身影挤在榻边,没人出声哭,可额头一点点磕在地上,闷响一声比一声重。
苏长安站在门边,指节缓慢收紧。
他不是大夫,虽然断筋接骨、止血封毒,这一类外科病症他能救;可咳血伤肺这类内科病症,在他心里向来是“拍不了片就说不准”的范畴。
然而此刻,他感觉,屋里每一双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哪怕隔着眼布,他也能感到那份盼望。
这一屋子孩子,已经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
再不救,他们要面对的不是病,而是最残忍的路。
更何况一个撑了太久的女人,倒下前还在劝孩子莫做失节之事,在他看来很伟大。
苏长安心头微沉。他闭着眼,神识却被那些“咚咚咚”的头磕声扰得一阵闷涨。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抬步进屋。
他的袍角干净,长发收束得整整齐齐,与这破落房屋格格不入,却并不显得高高在上。
“哭没用。”他说,“起来烧水,把火添上。”
说完,他绕过跪成一地的孩子,走到榻前蹲下,神识略微探入,指尖贴在女子手腕上,感知她的气脉流动。
真气缓缓游走了一圈,掌心收回,拇指在指节上轻扣了两下。
这一类病,若在前世,得查血拍片、做肺部扫描,甚至切片检查……可这世道没有那些,苏长安只能靠一点点有限的现代经验,加上“碰运气”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