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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角铜漏的水滴声愈发清晰,匡瑾年数着那声响,恰好三十滴时,李肃终于退回队列。他趁机调整坐姿,后腰的疼痛立刻化作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这个角度能看见丹墀左侧的青铜仙鹤香炉,鹤嘴吐出的青烟突然剧烈抖动——是风吹进了大殿。
退朝时百官行礼的动作比往日迟缓,匡瑾年注意到几个武将交换着眼色。当他起身的瞬间,十二旒珠帘剧烈晃动,眼前的世界顿时支离破碎。他不得不扶住龙椅扶手,鎏金的蟠龙鳞片深深嵌入掌心。
独自站在金銮殿后的露台上,匡瑾年远眺皇城。晨光透过云层,在琉璃瓦上流淌,泛起一片金芒。他伸手按住后腰,摸到龙袍内衬已微微潮湿。三日前同样的位置,太医令为他施针时曾说:"陛下久坐伤肾,再这般劳心劳力……"话未说完就被他眼神制止。此刻那疼痛顺着脊柱爬上来,像是有小虫在啃噬椎骨。
"陛下,该用早膳了。"大太监刘德全躬身提醒,声音比往常轻了三分。老太监浮肿的眼皮泛着红,显然彻夜未眠。匡瑾年这才想起,昨夜子时还看见他在偏殿整理奏折,烛火将佝偻的身影投在窗纸上,像株快要枯死的老松。
匡瑾年摆了摆手,袖中藏着的南洋香料包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这是太子去年派人从占城带回的,说是能安神。如今香气犹在,人却……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天交界处。一年前的春天,十九岁的太子就是在这个露台上跪别。少年穿着银白色鳞甲,阳光在他肩头跳跃。"父皇,儿臣定要为您探明海上商路!"清脆的声音惊起了檐下的燕子。临行前那孩子突然转身,从怀中掏出一只粗糙的陶哨:"这是儿臣亲手烧制的,海上起雾时吹响,据说能驱散迷雾。"哨子现在还挂在匡瑾年的腰间,可他从未吹响过。
如今,海上的风浪是否吞噬了那稚嫩的誓言?匡瑾年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帝王之心,不可示弱。他转身时瞥见露台栏杆上停着一只信天翁,这种海鸟不该出现在内陆。鸟儿左爪系着半截红绳,正歪头用黑豆般的眼睛看他。
可当他迈步回殿时,脚步却比往日沉重了几分。鎏金地砖映出他微微踉跄的身影,十二旒珠帘在额前晃动,将那只突然飞走的信天翁切割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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