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皖,与世俗相悖的是你。荒唐的是你。”
碎冰融化了,室内忽然燥热了起来。她虽沉寂着,可身边却多了几分少见的闷热。一如反常的扑面而来,融化了终年不化的冰雪。
沉默着,沉默着,沉默中只能见着她抚动着书信的指尖。见她拨弄着被油浸过的纸张,双目失神,而后再慢慢聚集。
“唔......”
萧皖张了张嘴,忽然发觉口腔干涩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咽了口唾沫,轻轻合了合眸子,随后松开了手中的信件,这才能再度开口说得出话来。
“他为君,我为臣,我们相互之间都有各自非要坚持的事。他也好,我也罢,都非止于此。”她说着,将信件合上了隔在了一边,身子朝后有些脱力似的靠在了墙边,瞧着距离不算远的吊绳,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挂着的流苏。
“这无关情谊,无关真心,这是我非要去做的,没得商量。”
“明知此人事关大战要害却要我仍旧放任他离去,让他去威胁嬴畟,去威胁天子。不谈去做,只让人想象半分就让我怒火难遏。”
“而彼时若他与我身份交互,我为君他为臣,那他也定然不可能就此放手,也不会给他直面君王的机会。杀他,是必然的。”
“我会这么做,嬴畟也会。嬴畟会这般动手,我就也会。”
她顿了顿,随后接着说了下去。
“天子本应高居庙堂半分不由得涉险,可悲我朝难有良将,而我同样身形孱弱无法撑得住大周这一杆旗。”
“时局逼他非得以身入局,这本就是我朝之憾。俨然此刻我既有能一击必杀症结要害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放手,先顾全自身再等与嬴畟一齐面对?”
“这本就是错的。”
她低声说着,说到最后,声音颤抖着,带着十足的恨意。少见的恨意,痛苦的恨意。
“为臣也好,为将也罢,我不可能让他见他。他(敌)的生命就该由我来替他(畟)扫清,这无关爱与不爱,这是我非要去做的。”
“或许他此刻无法理解,如同你一般在心中暗自怨恨着我。不过我相信,他终究会参透,不会太久。”
萧皖的气息平和了下来,指尖温柔的抚摸在了信件之上。她出神的看着信件,而奉决也出神的望着她。
“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我非要如此不可。”
“哪怕他痛恨你这般行事?”
“是。”萧皖点了点头。“矢死无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