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萧皖才被人操纵着喝下了替天师挡劫的毒药,双目失明,精神崩溃。被奉决捡到了夕流阁这个杀人如喝水的血腥地方,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不过你预料的也的确没错,你们这些在我身侧与我有缘颇深的人,全部都是寿数绵长的人。” 这是天道赋予她的补偿。她失去的东西,全部都补偿于她珍视之人身上。
“这也是道。”萧皖抚了抚耳边的碎发,轻轻对着他说着。
那一战凶险,削去了她耳边的一缕长发,也留下了一道不小得血痕。她轻轻勾了勾唇,看了眼手中还未看完的书信。
“所以,莫说九五命数。且单论我为福星这一点。就论嬴畟与我最亲近,是为我至臻挚爱。自然也不会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她说的好像是在与他玩笑,不过她周身仍旧寒风凛凛,没有半点暖意。
奉决看着面前好不温润的人,有半束日光打在了她脸上,萧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灿金色的暖光中。一眼看上正在安静说话的人,奉决只觉得她实在是温柔的。
但这一份温柔不是来源于她自身,这份温柔是世俗对她打磨一遍过后,强行塑出来的模样。空有外壳,里子,还是像冰一样寒冷。
“你好可悲。”
奉决声音淡淡的,仍旧低沉着。他仰了点头,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看着她眯了眯眼。
“不。皇帝才可悲。你该是可笑才对。”
“随你怎么说罢。于他于我,都不重要。”她把手中的书信翻了个页,语气淡淡的,似乎不再提起兴趣。
“于你不重要,但于皇帝来说,真的不重要吗?”奉决低低笑了两声。他看着面前把信件翻完了的人,伸出手去,把她手中的书信夺了过来。
不算是夺。她根本没有半点阻拦,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把手中的信件给拿了去。
“我说过,世俗天下皆有自身爱意,你既觉得我无心,那你我就没有再论下去的必要。就当你是对的,而我是错的。”萧皖看着他翻看着书信,对着他沉声说。
“你不认可,我不强求。不过不管对与错,陈凝必须死。世仇也好,国事也罢,我留他不得,也无法实施缓兵之计。他非要死的,死在我手里,为我,也为嬴畟。”
她徐徐说完了话,随后双手互相搓了搓,摩擦着绷带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奉决只听完她说了,随后便将手中的书信又扔回了她面前。
“你所说的不错,不过与你我谈论之事关系不大。陈凝的确要死,但你并不非要弄成现在这般残废样子。皇帝看着你这一个半死不活的惨状,大概他才是最心痛的吧。”奉决幽幽的说着,指尖轻轻抬了起来,对着她怀中的传信指了指。
“你不承认无所谓,你要坚持,这样可以。不过,眼瞧着这么厚一打信件里连半张皇帝的传言都不曾有。那么你觉得,皇帝对你的所作所为是认可的么?”他表情讪讪的,带着十足的挑衅。
“依你所言你二人互相心意相通爱意相呴,那他分明是不喜爱你这般行事.....”他语调上挑,顿了顿。
“所以你还是要坚持如此?”
话音未落,萧皖便从这一句算不上尖锐的询问之中沉默了下来。
一语中的,她看着手中同样被她翻找过数次的书信,适才一无所获时的失落才刚平息,如今被人忽然提了起来,她神色不变,思绪也不受影响,只有胸腔忽地不知被什么涨满了,撑的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