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共设三百六十处,暗合周天之数......”
炀帝忽然抚掌大笑,惊得檐下鹦鹉扑棱棱乱飞:“妙!
这才配叫迷楼!”
他随手扯下腰间玉佩扔给项升,“赏你的。明日就动工,缺什么直接去户部支取。”
项升刚要谢恩,却听炀帝又幽幽道:“若是造得不够精巧......”
话没说完,手指在脖颈轻轻一划。
“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项升伏地时,瞥见自己映在金砖上的脸——惨白得像个纸人。
炀帝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去吧。”
转身时,十二旒玉串在他眼前晃荡,像一道珠帘,也像囚笼的栏杆。
项升倒退着退出殿外,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怀里揣着的彩帛突然变得滚烫,仿佛不是赏赐,而是道催命符。
炀帝又连下两道圣旨。
一道命令全国各地输送木材,一道催促各郡县缴纳钱粮。
他派舍人封德彝督办此事,还特意叮嘱:“若有延误,立即上奏弹劾,不得徇私!”
工匠们很快被召集到东都。
在芳华苑东边,工匠们按图施工,日夜赶工。
监督的官员手持皮鞭,在工地上来回巡视。
“陛下又要造新宫了?”
一个老工匠擦着汗问道。
“可不是嘛,”旁边的年轻工匠压低声音,“听说光这根柱子,就要从岭南运来。”
老工匠摇摇头:“作孽啊。
我儿子还在修长城,现在又被征来修宫殿。”
这时封德彝踱步过来,两人立刻噤声。
封德彝眯着眼看了看工程进度,转头对随从说:“传话下去,再赶不出进度,所有人都要受罚!”
说来也怪。
隋文帝省吃俭用二十年,攒下的金山银海,到炀帝手里就像流水一样往外淌。
东京的宫殿刚建好,又要修西苑。
长城还没完工,运河又要开工。
再加上四处巡游,动不动就出征,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听说皇上前日又下江南了?”
一个小吏在茶肆里闲聊。
“可不是,”同伴撇撇嘴,“光随行的船就有几千艘,沿途州县都要进贡。”
茶肆老板插嘴道:“我们县里刚交完秋税,又要征劳役。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众人相视苦笑。有人小声嘀咕:“老皇上节俭一辈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