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暖玉的指尖悬在丈夫肋下淤青处,迟迟不敢触碰。她想起婚前在宫中习舞,曾见过武师跌伤后的惨状。此刻欧阳瀚宇的铠甲已卸下,露出经年征战留下的旧疤,新伤叠在陈年的刀痕上,像幅斑驳的地图。"明日请太医署..."她刚开口就被打断。"不过是摔了一跤。"欧阳瀚宇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作画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成亲那日,她的手也是这样凉,在红盖头下紧紧攥着他的袖角。
小逸安突然扑进父亲怀里,沾着草屑的小脸蹭着染血的衣襟:"不要铁甲,要父王抱。"欧阳瀚宇紧紧搂住儿子,感受着那小小的身躯在颤抖。怀中传来熟悉的奶香混着青草味,让他想起当年第一次抱孩子的情景。那时他刚从前线归来,铠甲未卸就冲进产房,看见襁褓里皱巴巴的小脸,粗糙的指腹碰了碰那比花瓣还软的脸颊,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碎这脆弱的生命。
暮色漫过马场时,小逸安枕着母亲的膝头,望着父亲用匕首削新的缰绳。竹屑落在纳兰暖玉散开的长发间,混着茉莉花香。欧阳瀚宇的动作顿了顿,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白日里妻子凌空护子的模样——那袭月白裙在风中舒展,像极了他们初见时,她在宫墙下舞的那支惊鸿。那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发间簪着白梅,水袖翻飞间落英如雨。而如今,她的裙裾沾满草汁,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明日再骑,要记得收缰时..."话未说完,儿子的手臂已缠上脖颈。小逸安把脸埋进父亲肩窝,温热的呼吸喷在伤口上:"父王痛不痛?"欧阳瀚宇的喉咙发紧,低头吻了吻儿子的发顶:"等你长大了,骑马就能像阿爹一样稳。"其实他多希望时光停驻,永远抱着这个还会在噩梦里喊"父王"的孩子,而不是看着他有朝一日披上战甲,走向他曾浴血厮杀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