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玉一直爱着他。
那些恶语相向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可惜身在局中,不说旁人,薛衡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是不得安逸的。
乾元帝病重,京中局势诡谲云涌。
他是为陛下清除敌人的工具,他知情太多、他做的坏事不少……
这个职位出现不过半百年,明眼人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锦衣卫指挥使恐难以善终。
那段时间的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的薛衡枯坐到天明,思考着微乎其微的出路。
只有白庭玉陪着他睡觉、在他怀里时薛衡才能浅眠,喘一口气。
那段时间白庭玉锐敏地察觉到薛衡的异样。
某一晚缠绵悱恻之际,他突然煞风景地问:“你会死吗?”
薛衡动作一顿,吻了吻白庭玉湿汗淋淋的鬓角,在他耳畔低声哄道:“放心,庭玉,我做鬼也会爬回来找你的。”
薛家祖训最后一条——世上真的没有鬼神,爱信不信,不信是蠢……算了,你必须给我信。记住,将生前事做好,别留遗憾。
现在想来这一条居然有些残忍,连个精神寄托都没了,起码薛衡在那段暗无天日、孤身一人的岁月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信,日渐变态。
所以,薛衡不对白庭玉说这一条了,太痛苦了。
至于曾经说过的“薛家人不信鬼神,只信众生。”,信仰问题罢了,只是说不信鬼神,又没说没有鬼神——不信和没有,不一样。
但是白庭玉对这句话印象深刻,他睫毛颤动,哑声道:“你不是说不信鬼神吗?”
薛衡动作慢了下来,以亲抚为主,“我信……所以庭玉有空了去慈光寺为我祈福吧,你从前不总是说它很灵验吗?”
白庭玉被亲出了泪,身体受到的刺激太强,出口的话自然泄了受不住的些微哭腔:“薛衡——我不想当御医了……”
“好……咱不当了……”
外界亘古如长夜,室内原始欲望丛生。
到底是把握了分寸。
事后,薛衡从背后拥着白庭玉。
白庭玉还没睡,明明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还好。
他睁着眼看向漆黑一片,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当御医了。”
“好。”薛衡没问为什么。
白庭玉自顾自地说:“很早之前就不想当了,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拖了一年又一年……
“从前我去过北边,这次我要去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