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舵主带着潮气冲进门,腰间漕帮铁锚坠饰还滴着运河水:"码头查获五箱绸缎,箱底压着春闱考生名册。"名册纸张泛黄,显然不是新制,翻至第三页,"王尔杰"三字旁朱笔圈着"火凤残菊",墨色里混着淡淡沉水香——与去年深秋秦淮河浮尸案死者身上的薰香如出一辙。更触目惊心的是,三十个寒门士子名字旁都画着极小的红叉,像是预先判了死刑。
"查腊月廿五以后更换的纹版。"宝玉抚过腰间麒麟玉佩,金属凉意渗入手心。那个雪夜,他在瓜洲渡亲眼看见三艘商船打着织造局的旗号靠岸,当时以为是贡品转运,此刻想来,怕是太子余党趁机混入。陈善保突然扑通跪地,膝盖在青砖上磕出闷响:"那晚有穿内务府官服的人...带着海棠纹令牌...说奉皇上口谕改纹样...小的不敢阻拦..."
话未说完,西跨院传来机杼断裂的脆响,混着老人压抑的痛哼。众人赶到机房时,老织工李师傅半倚在织机旁,胸口倭刀没至刀柄,刀刃上"金菊令"三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右手攥着半幅残缎,指缝间露出金线绣的"替"字,左手还保持着掰动纹版的姿势,指间嵌着半片染血的梨木碎屑——正是织造局专用的黄杨木纹版。
紫鹃蹲下身捡起滚落在地的红豆香囊,绣线松散处露出里面的平安符,绳结却是漕帮"断金结"——只有遭遇生死危机时才会打的求救结。李师傅脚边的织机上,半幅未完成的缎面绣着歪斜的红豆,显然是临终前用最后力气改的纹样,金线在烛火下闪着微弱的光,像他未说完的话。
第二折 断金齿痕探纹版
戌初刻,黛玉踩着青苔走进李师傅的小屋。木门"吱呀"推开时,一股陈旧的蚕丝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土墙上的《蚕织图》被撕去右半幅,露出背后暗格,梨木纹版边角的"断金齿"齿痕清晰可见——那是漕帮特制的撬锁工具,齿距分毫不差,每道划痕都带着向右上方的用力弧度,显示作案者惯用左手。
紫鹃捏着香囊低声道:"师傅昨日晌午还教我们认纹版,说贡缎上的每根金线,都该绣着百姓的安稳。"她指尖划过纹版边缘,木屑里混着几粒细小的盐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昨夜我路过机房,听见他跟人争执,说'不能拿寒门士子的前程换银子',声音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