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压抑的啜泣声从屏风后传来,混着鎏金更漏滴水声,竟与前世冷宫更鼓声重叠成催命符。
"臣妾斗胆。"沈眉庄突然重重叩首,缠枝莲纹护甲在金砖上刮出刺耳鸣响,"这巫蛊偶所用朱砂色泽鲜艳,分明是新近制成。
而安妹妹这些日子都在臣妾宫中养病,如何..."
"沈贵人是要说朕眼拙?"皇帝突然冷笑,抓起人偶砸向蟠龙柱。
安陵容看着杏色丝绦散落在地,忽然发现符纸背面沾着星点胭脂——那是今晨淳儿抹在她鬓角的桃花胭脂。
甄嬛突然起身斟了盏君山银针,氤氲水汽模糊了她眼底锋芒:"皇上息怒。
臣妾方才瞧着这丝绦打结手法,倒像是..."她话音未落,忽听殿外传来小太监尖利的通传:"启禀皇上,咸福宫齐妃娘娘突发急症!"
安陵容瞳孔骤缩。
隔着晃动的珍珠帘,她看见皇后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翡翠玉镯——那玉镯内侧有道细微裂痕,与前世她亲自捧给齐妃的堕胎药碗缺口如出一辙。
碎冰混着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像是谁将满盘玉珠倾倒在九重宫阙之巅。
安陵容望着养心殿雕花窗棂外逐渐暗沉的天色,忽然听见极远处传来钟粹宫方向隐约的佛铃清音,与记忆里某个暴雨夜的雷鸣渐渐重合。
养心殿的鎏金铜鹤烛台被重新点燃时,安陵容膝下的金砖已沁出缕缕寒气。
她望着甄嬛捧到唇边的茶盏,氤氲水雾中浮着片未沉底的碧螺春,恍然与前世那碗滚烫的哑药重叠。
"皇上容禀。"她将额头重重磕在海水江崖纹上,金砖缝隙里的翡翠碎屑扎进皮肉,"若真是臣妾所为,何必将御赐的云锦裁作寝衣?
内务府记档分明写着,上月赏的云锦尚余半匹在库房。"
皇帝摩挲扳指的动作微滞,目光扫过苏培盛呈上的黄绸册子。
安陵容余光瞥见皇后搭在扶手上的指尖骤然收紧,翡翠护甲在紫檀木雕凤纹上刮出细不可闻的声响。
"这杏色丝绦..."沈眉庄突然拾起散落的缎带,对着烛光轻捻,"臣妾记得前日去太医院取药,曾见宝鹃用此物包扎药材。"她尾音微颤,却将"宝鹃"二字咬得极重——那是皇后赐给安陵容的贴身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