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那声巨响仿佛将外界的丧尸嘶吼、阴雨霉味和死亡气息全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林悠仰头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蓝色让她眼眶发紧 —— 自从病毒爆发后,她已经三年零四个月没见过这样清澈的天空了。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脸上,带着令人眩晕的温暖,与记忆中废墟里永远笼罩着灰黄色雾霾的天空形成刺目对比。
街道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人工香料的甜腻。身着笔挺白色制服的卫兵正以标准的间距在街角巡逻,他们佩戴的防暴头盔边缘泛着冷光,腰间的能量枪在阳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弧线。行人脚步匆匆,男人们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女人们披着质地精良的长风衣,就连擦肩而过的孩童都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领口系着整齐的领结。但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像是被按下了情绪暂停键的木偶,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前方,连擦肩而过时碰撞到肩膀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请出示通行证。" 冷漠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林悠转身时看到一名卫兵不知何时站在两步开外,肩章上的三叶草标志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她伸手入怀,指尖触到证件边缘的防伪纹路 —— 那是昨夜在城外废墟里,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神秘人塞给她的,对方只说了句 "用这个能进东区" 就消失在迷雾中。证件在卫兵手中的扫描仪上发出 "滴" 的轻响,她注意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轻蔑,像是在看某种不洁的生物。
沿着主干道前行,花岗岩铺就的路面干净得能照见人影。东侧的建筑群如同从科幻电影里走出的钢铁森林,全透明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每栋大楼顶端都飘扬着绣有三叶草标志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而当她转过街角,西侧的景象却像被按下了褪色键 —— 低矮的砖房挤挤挨挨地排列着,墙面上斑驳的涂鸦被粗暴地刷上灰白色涂料,露出底下未干的毛边。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抱着破布袋匆匆走过,他们的鞋子露出开裂的脚趾,见到巡逻卫兵时立刻贴着墙根蹲下,额头几乎碰到地面,直到卫兵走远才敢起身,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畏惧。
街角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林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灰布衫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慌乱地捡拾散落的面包,旁边停着辆满载新鲜蔬果的悬浮运输车,两名卫兵正用靴跟碾着地上的面包, laughing 声中带着明显的恶意:"东区的垃圾也敢偷食物?" 少年的手指被碎玻璃划破,鲜血滴在发霉的面包上,他却仍在拼命往怀里塞:"求你们... 妈妈病了..." 话未说完,一记枪托重重砸在他后颈,少年惨叫着跌倒在地,怀中的面包被踢得四散飞溅。
林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里泛起腥甜。她想起三个月前,阿杰为了给发烧的小女孩找退烧药,在废弃医院被丧尸撕咬的场景 —— 那时他们至少还能痛痛快快地咒骂命运,而这里的人连哭喊都带着压抑的颤抖。正当她犹豫是否要上前时,斜后方突然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口。转身看见个头发全白的老妇人,皱纹深刻的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面纱,枯瘦的手指快速塞给她一张纸条,随即混入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