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女子再次推开玲珑坊的房门时,月光正斜斜地照在角落那团小小的身影上。
案几上的饭菜早已凉透,连筷子都没动过。
她缓步走近,白猫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角落里,红绡蜷缩成一团,发间的野花掉了一地,此时显得黯淡无光。
女孩的眼睛红肿干涩,像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银发女子素来冰冷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蹲下身,轻轻将红绡揽入怀中。
这个动作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怀中的女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寂静。
红绡死死攥住银发女子的衣袖,干涸的泪腺竟又涌出滚烫的泪水,浸透了雪白的衣料。
"我好难受...我好难受!"红绡的哭声在空荡的坊内回荡,"我要汀兰姐姐...我要她回来...我要她永远陪着我..."
银发女子沉默地收紧了手臂。
月光下,她向来淡漠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裂痕,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只有檐角的风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远方传来的叹息。
红绡哭到精疲力竭,终于在银发女子怀中昏沉睡去。
泪水浸湿了两人交叠的衣袖,在月光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银发女子将红绡轻轻放在床上,替她掩好被褥,然后向着外面走去。
她轻轻合上房门,檐下的白猫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夜风拂过庭院,她仰头望向天穹,一颗孤星正在云隙间明灭。
"你算尽天机..."她指尖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却从不顾念人心。"白猫突然炸毛,她自嘲般轻笑,"我们这般人,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吱呀——"
玲珑坊的大门无风自开。
月光如水倾泻而入,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竹简在他腰间轻晃,发出玉磬般的清响。
银发女子身形微僵。
她望着那个站在月光中的白衣人,冰封的眼眸深处似有雪崩。
"汀兰未死。"来人的声音温润如初春溪水,"城西百草堂。"
余音散尽时,庭院重归寂静。
两道素白身影分立月光两侧,中间横亘着如水般清冷的夜色。
白猫蹿上院墙,惊落一枝残梅,正好落在光影交界处——仿佛天地间最锋利的剑痕。
庭院里的月光仿佛凝固了。
二人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