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李暮凑得更近,“朝廷派了钦差大臣秘密调查扬州盐税亏空案,陈焕之被急调回京就是为此。如果...如果能找到柳家与陈焕之勾结的证据...”
“然后呢?”洛上云打断他,“等着朝廷慢慢查办?我是刀客,不是讼师。”
李暮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老友会如此决绝:“洛兄,你这是要孤注一掷啊。”
“早就没有退路了。”洛上云望向窗外,那里阳光正好,照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从萧雨柔走进柳明辉的怀抱那一刻起。”
李暮沉默良久,最终从怀中取出那卷文书:“这是阎松的详细资料,包括他所有的比武记录和招式特点。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洛上云接过文书,没有翻开。
他知道李暮是好意,但真正的刀客从不靠对手的弱点取胜。
师父教导他,最强的刀法是找到自己的道,而非破解他人的术。
送走李暮后,洛上云去了城外的废弃练武场。
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加荒芜,野草已经长到齐腰高。
他拔出随身短刀,开始演练《断水三式》中的第一式“抽刀断水”。
刀光如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银色弧线。
洛上云全神贯注,每一刀都力求完美,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师父留下的口诀说“心如止水,刀似惊鸿”,可他心中怒火未消,刀法自然难以达到至高境界。
练到日头西斜,汗水已经浸透衣衫。
洛上云瘫坐在草地上,望着被夕阳染红的云彩。
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黄昏,师父将“断水刀”的名号传给他。
那时的他除了满腔热血一无所有,却比现在快乐得多。
“刀客的悲哀,不在于刀钝了,而在于心钝了。”师父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记住,洛儿,真正的断水刀斩的不是水,而是自己的犹豫与恐惧。”
一滴雨水落在洛上云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夏日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转眼间便如瓢泼。
他没有躲避,反而站起身,在雨中继续练刀。
雨水模糊了视线,打湿了刀柄,却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
刀锋划过雨帘,水珠四溅,每一刀都带起一片水雾。
忽然,他明白了“抽刀断水”的真谛——不是用蛮力对抗水流,而是顺着水的势,在流动中找到那一瞬间的间隙。
刀势陡然一变,不再强硬对抗,而是如游鱼般穿梭于雨幕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某一个瞬间,洛上云清晰地看到刀锋划过的地方,雨水真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断层,虽然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